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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琪郁郁寡欢,独自行出擎天府,满腹委屈,竟是黯然神伤。只道百知子自自己十岁之时搭救自己脱出虎口,又逢西泠阁护法白西风,直至习成冰火内罡和飘柳身法,复又重归西泠阁,继之习得玄剑三式,本欲重现江湖,平灭祸患,报却父母深仇,与于妙儿一结百年之好。谁料,仅只一名东穷女子,即令百知子对自己有所猜疑。难不成这信任二字乃是可望而不可求之事。
想至此处,脑中不由突显公长朋形貌。此人先是误传万一点与于妙儿死讯,致使百知子漂泊江湖十余年,未曾返回药王谷。后又失手打死驱兽真人,致令追查冷月轩幕后指使之人无可寻踪,今又有湘西信使杨云霓来至擎天府,以她名誉污蔑自己,此间俱是或明或暗有东穷帮身影,如是巧合,却是巧得无以复加。
脑中如此灵光一现,詹琪瞬即打定主意,先行奔赴直沽寨,到要将心中疑虑一一澄清。是以足下攒劲,取道东北,星夜兼程,只待将东穷帮底细摸清,再行返回擎天府,将以往误会开解一番。足下疾行,头脑之中不由又闪出于妙儿天姿国色,突地念及不及黄泉不相见之语。
左转郑庄公篇曾有如是记载。郑国国君武姜夫人怀胎有孕,足月之时产下一子,谁料此子竟是难产,是以不得其母欢心,进而将其取名寤生,后又有一子相貌出众,玲珑剔透,颇得郑国国君与夫人喜爱,取名叫做段,众人皆以公子段称之。
按照宗法制度之依归,以嫡长子继承郑国江山,然其母武姜夫人却是不欲如此,反复言讲欲令公子段继承郑国。朝中大臣自是极力反对,其中托孤老臣公子吕,此人乃是郑氏贵族,出言直谏,只道不可以长子无过儿废长立幼,如此一来必将国无宁日。郑公只得打消废寤生立公子段之念。
直待郑公宾天,寤生继承郑氏封号,是为郑庄公。武姜夫人见木已成舟,只得威吓寤生将大都封给公子段。公子吕又是出言反对,只言天无二日。只缘大都乃是国土面积三之一,中都乃是国土面积五之一,小都乃是国土面积九之一,如以大都封赠公子段,大都之赋税、兵源俱是为公子段控制,久而久之必成大祸。
然寤生却以多行不义必自毙为由,将大都封赠于公子段。公子段受此封赠丝毫不之感恩戴德,凡事囤积钱粮,厉兵秣马,时常有不臣之心,直至突起发难。寤生于胞弟亦是常怀戒心,是以更加兵强马壮,待公子段起兵叛乱之时,仅只月余便平灭祸乱,将公子段至于死命。
史家于公子段叛乱之事自是口诛笔伐,然于那寤生亦是颇有微词,只缘其于祸端隐现之时不予干涉,却是致令公子段叛乱之时加以?昝穑?晌讲唤潭?镂街?埃?且允肥橐灾2?硕斡谯臣窃亍f浼渥允且蛔旨??幔?庵9?臼枪?簦?鲋怀浦??2???湮宓染糁浦?夂沤盗肆降龋?坏朗且源说滦兄慌洳?簟?p> 寤生平灭公子段,亦是余怒未消,竟是发出狠话,于武姜夫人亦是不至黄泉不复相见。黄泉者,乃是人死后去处,只道是今生不复相见而已。约莫过了月余,这寤生对亲生母亲亦是时常思念,武姜夫人见公子段终成叛逆,亦是于前行大有悔意。然誓言出口,一国之君岂可轻易收回。
此刻一朝中大臣,名唤颍考叔,此人聪明透顶,为人良善,自是能够知晓这对母子互有感念,是以为寤生献计,只道于宫廷之内,挖掘一深坑,直至见到地下泉水涌出,后将武姜夫人迎接至此处洞穴之内。只缘地下涌出之泉水亦名黄泉,是以可破解了不知黄泉不相见之约誓。寤生于此计大感可行,是以如法施行,母子终是重归于好,后人称赞是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
詹琪想至此处,竟是已有与于妙儿重见之法,是以心下郁闷之情稍有缓解。一路之上晓行夜宿,非只一日,方是抵达直沽寨。此时正是五月之末,正值大暑时节,直沽寨天候四季分明,此刻竟是洪水肆虐,浊浪滔天。
东穷帮总舵所在,乃是直沽寨内场左近,一座鼓楼被东西南北四条街衢环绕,四座城门分别称作镇东、安西、定南、拱北,这总舵即在拱北门西侧,外表看来,仅只一座巍峨宅邸而已,且四外并无家丁或江湖人把守。只缘洪水当道,这东穷帮总舵虽是地处内城,亦是难逃洪水围城之厄。
詹琪进得直沽寨,满街洪水竟有一尺余深浅,虽是家家闭户,街道之上亦是时常有行人来往,是以并不可以飘柳身法涉水而行。无奈之下,詹琪只得如普通人一般,卷起裤管,将长衫一角折叠而上,如此刻有人识得笑书生,必是为此情形可发一笑。
詹琪只寻得仅距东穷帮一条街之隔鲲鹏客栈住下,随意吃喝一番,只待午夜方才入府一探。不知不觉间,窗外已是鼓打三更,料想行人与帮众俱是已然睡下,詹琪再不怠慢,飞身形自后窗穿行而出,只向东穷帮纵去。
果然不出詹琪所料,这腹内人息俱寂,前两道院落更是一片漆黑,仅只第三进院落之内隐约有灯火光亮传出。詹琪瞬即蕴足内力,飘柳身法直如一缕青烟延屋脊飘向内院。行至近前,詹琪倒挂于屋檐之上,双足勾住屋顶砖瓦缝隙,透过窗棂缝隙向内观瞧。
房内两人对面而立,面向屋门者乃是东穷帮帮主公长朋,对面站立之人只见后影,却是看不清容貌,只听二人正在言谈。“帮主自是知晓我冷月轩于此处开立分舵,还望帮主多加后援才是。”公长朋并未答言。那人继又言道,“贵帮湘西信使杨云霓料想此刻已至擎天府,并将已是将那擎天府搅得鸡犬不宁,想来冷月轩除了詹琪一大祸患,日后即刻顺风顺水。”
公长朋仍是不言不动,目光竟是不经意间瞥向窗外。此刻詹琪已是施出闭气之法,自是不必担忧被其看破行藏。心下却是猜疑道,以此言语推断,这公长朋莫非是早已与那冷月轩沆瀣一气,然其中缘由却未可知。
詹琪正欲详加探查,谁料,公长朋竟是突起发难,双掌直撞向对面站立之人面门,变起肘腋之间,此人竟是应变急速,身形向后飞纵而出,直撞破门扉,而后破门而出,立于庭院之内。口中大呼,“帮主何意。”
公长朋亦是飞身落在天井之内,继续向此人攻来,招式竟是异常狠辣。詹琪于此人落于天井之时,亦是双足用力,身形缩至屋檐之上,见公长朋狠攻此人,心下又是不免怀疑自己猜测有误。此刻,冷月轩之人见公长朋不断进击,竟已接架相还,约莫三十余个照面,趁公长朋单足立于地面,双掌倒击而出之时,迅疾掉转身形,一掌拍向公长朋背脊,刹那之间,只听公长朋惨叫一声,口吐鲜血,栽到地面。
奇峰迭起之间,詹琪竟是措手不及,只见公长朋栽到地面,方才飘落身形,与冷月选之人对面而立,谁料,此人竟是多日之前逃遁之一缕青烟嵇荣。这嵇荣于荒山派至武功艺业仅只平常,如以此刻竟可将公长朋击的口吐鲜血,只恐其人当初亦是深藏不露,进而可想见,这冷月轩实是高手众多。
詹琪显露形容,嵇荣一见大惊失色。只听詹琪开言道,“嵇堂主一向可好,小生于荒山派一别却是甚为挂念。”“笑书生何必虚情假意,今日之会必是你死我活。”言毕竟是抽出腰间烟袋锅,向詹琪胸前广陵穴点至。詹琪自习得玄剑三式之后,此乃首次与人交手,不免有试剑之念。是以将腰间工布神剑撤出剑鞘之外,以剑身档向烟袋锅。
两件兵器交接之处,叮的一声脆响,两人内心与对方功力俱是有所察觉。詹琪虽是高出三分,那嵇荣亦是不弱,一击之间,仅只向后退出二步,遂即站稳身形。詹琪脚下不丁不八,貌似随意已极,掌中工布?m于眉宇之间,剑尖下指,以武学常规而论,此等招式竟是将自己下盘漏洞悉数交于敌手。然玄剑三式却以此法起手,却是自负得紧,仅以下指剑尖防护而已。
詹琪立式起手,巡天式迅疾施出。一缕青烟嵇荣何曾见过此种剑式,工布神剑起手之后,竟是以大异常轨的角度削向嵇荣右肩,剑尖之上竟是剑气吞吐,剑锋距嵇荣三尺之遥,剑气却是早已及体。
詹琪亦是未料此招式竟然威力如许,一时之间又忆起月王于勿伤性命之教诲,竟是减去三分劲力,随后将巡天式演练一番。如此一来,嵇荣却似喂招一般,只得于剑气环绕之内左躲右闪,巡天式仅只施出两式,嵇荣已是无可招架,一只精钢烟袋锅竟被削去半截,手中只剩烟袋杆无可为功。此亦是詹琪手下留情,顾念西泠阁不可杀生之念,如无如此,一式之间,嵇荣即刻身首异处。虽是如此,一缕青烟嵇荣一袭青衫之上已是满布剑痕。
詹琪初次领会这玄天三剑之凌厉,是以心下更是底气十足,巡天式最后一式如行云流水一般展开,落剑式剑尖于嵇荣气海大穴轻轻一点,剑尖入体五寸,嵇荣竟是一声惨呼,身形如泄气皮球一般委顿在地。这气海穴刺破,嵇荣一身功力算是废了。
此刻,众家丁听得天井之内噪声大起,此刻纷纷行至此处,一见公长朋躺落地面之上,亦是吃惊不已,上前搀扶,推宫过血,及至詹琪废了嵇荣武功,公长朋已是悠悠醒转,见此情景,不由高声怒道,“你这冷月轩恶徒,竟是劝说不成使此毒手,待我毙了你。”
身形颤动之间,已是将削落之烟袋锅捡拾手中,削断一处甚是锋利,抬手之间,竟是飞一般朝嵇荣刺去,瞬即插入嵇荣胸前,仅余粗大烟锅露在衣衫之外。詹琪未料公长朋大伤醒转竟有如此劲力,是以未加防范,直见嵇荣殒命方才飘身近前,公长朋却因用力过猛,重又晕倒,栽向地面。
此刻,一中年美妇拨开人群,行至近前,众人口中纷纷称呼夫人。这美妇俯身于公长朋伤处略为检视,抬头望向詹琪,口中却是欲语还休,半晌方是凝视詹琪,含混问道,“百知子一向可好。”未等詹琪答言,甫又转向公长朋,亦似自言自语,音声低弱,言的却是何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