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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也不是人人都活着到了上京,我偶然听人议论。说一回,数辆马车带着圣上的令牌进入宫殿,起初都是好好的,及至下马碑,宫侍迎上请人下车,一等便是一刻钟毫无反应。打帘一瞧,里头独剩了一滩血水与碎肉,锦衣完整,却脏污不成模样。
死的皇子是谁,除了圣上自个,谁也不知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原该是如此的民心不稳的动荡局势,只因我身处王府园林之中,安逸修身,写写画画,却无多少实感。偶然听闻门外兵戎铠甲摩擦声响,人言散播的可怖消息,也像是旁人的事,睡一觉,便不在心上了。
我晓得陛下会赢,这便是令我最安心之事。
近来吟诗作词悠闲的事做得多,昨夜偶发奇想亲自替狗子洗澡,一趟下来气喘吁吁,只觉体力大不如前。隔日便起了大早,换上身舒适的衣裳,钗饰未戴,在园林中小跑。阿喜睡着未醒,只有狗子跟在我身后蹦跶。
阿喜是陛下令人一并接来京城的,令我大喜过望,饭量都增了一二。我原以为这么多年,我终于能带上她过好日子,弥补一番多给些月钱。哪想她比我还惨,日日被管事领着学习礼仪涵养以及种种人际相处。
陛下道,咱们总归是要入京的,阿喜要跟着我,就得多长两个心眼,多学些东西。
我道:“既然是我要入京,那为什么不是我多长两个心眼呢?”
陛下默了许久,道:“怕你长不出来。”
跑着跑着,思及此,心里无端熨帖,忍不住浮了丝笑意。
我惧怕藏污纳垢的皇宫,但有了陛下,仿佛又并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笑什么呢?”音调悠悠,带着几分倦懒。
陛下手执一卷书册从邻园徐徐踱来,尚未换上官服,着一袭素色衣袍,翩然出尘。玉冠未戴,如瀑长发为一根玉簪随意束起。
我一眼便瞧见那玉簪,简单的梅花装饰,正是我送的哪一支,也正是我今日戴的这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