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坩埚当中冒起袅袅青烟,看似婀娜,不过这味道可不好闻。想要用一种东西来形容,恐怕也只有新鲜的狗屎跟大蒜混合的味道才能与之比较。
此刻,一个头发凌乱,看起来邋里邋遢的小伙子正一丝不苟的站在一张简陋的实验桌前,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坩埚当中的变化。一般人即便是戴着口罩也无法抵挡住的恶臭,他却似乎没有闻到,目光反而因为坩埚当中两种物质混合之后出现的变化,变得兴奋不已,燃起了一种狂热的神采。
“真的是铁啊!我就知道,把这些矿石的废渣粉碎、溶解、剔除杂质后,还可以进行二次提炼,依旧能够炼出上好的铁锭!太好了,这一下子我就能攒齐足够的金币进入到艾文森的炼金学院里学习真正的炼金术了!再也不用独自一个人辛苦摸索了!”
年轻人因为兴奋,紧紧的拽进了拳头,一时之间,倒是忘记了一条戒律:过大的动作幅度在这个狭小而且放满危险试验品的房间当中,极其容易出现问题。事实上,这个叫做夏苏的小伙子为了完成这个实验,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甚至就连吃喝拉撒,都在这个狭小的房间中解决。要不是坚韧的精神一直支撑着这幅身体,恐怕他早就已经出现休克。
现在,由于他的心里面实在是过于激动,加上精神恍惚,一不小心就打翻了实验桌上一瓶高浓度的硫酸,嗤的一下,腐蚀性极高的液体立即在实验桌上化开,窜起了一股呛人的气体。
“我的笔记!”
夏苏惊叫一声,不由急了。其他东西毁了倒是无所谓,可是这个实验桌上还有他的七八本笔记,这上面可是记录了数年来他研究炼金术时的一切奇思妙想与心得,还有从一些正宗炼金士学徒那些摘抄过来的笔记,更是十分珍贵。可以说是夏苏最为宝贵的财富,多少钱都买不到。因此他的心中无比慌乱,焦急之下更是没有了往日的认真与谨慎,竟是直接用手去抓那些摊开的笔记本,毛手毛脚之下不免碰触到了一些硫酸,手指上顿时传来一种灼烧一般的刺痛,呀的一声,一挥手又把坩埚打翻在地,其他的瓶瓶罐罐也跌落不少,整个房间当中立即烟雾弥漫,刺激性极强的气体让人的眼睛又红又肿,根本无法睁开。呛人的气体当中,似乎还有一丝火苗窜起,迅速蔓延开来!
夏苏手里捧着几本抢救出来的笔记,惊惶中捂着嘴巴冲到了门口,想要打开小屋的大门,逃离出去。没想到急切之下慌不折路,又一头撞在了放置大量陶罐的柜子上。在厅零乓啷一阵清脆的破裂声响之后,被一个粗陶罐砸中脑袋的夏苏也十分干脆的晕死了过去。
小威尔逊家起火了!
半夜起来到自家院子里撒尿的铁匠看着不远处灼热的火舌,手中突然一阵温热,不由吓得一激灵。低头一看,才发现尿了自己一手。不过此刻他也不能纠结自己湿漉漉的手了,而是一边系着裤袋,一边扯开嗓子大吼大叫起来。
“救火啊,大家快起来救火啊!”
这一喊,再加上各自院子里的狗叫,顿时就惊醒了不少人。甚至还有许多不明真相的,光着膀子就跑了出来。
西大街可以说是艾文森的两大劳动力输出地之一。这里的居住的人群虽然大都穷困潦倒,不怎么富裕,不过治安一项不错,又都是生活了几十年的老邻居,彼此之间,也没有那些复杂的心理。再加上夏苏这个小家伙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此刻遭难,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一会儿工夫,就有七八家的男人提着水桶冲冲忙忙的跑出来,七手八脚的抬起水桶,又或者直接到水井里打水,竭尽全力的救火。当然,远处人群吵杂,还有更多的人陆陆续续赶来救火。
忙活了大半夜,终于把大火扑灭下去,也救出了头上套着一个粗陶罐的夏苏。
“该死的蠢货,都散开,通通风。难道你们想闷死小威尔逊吗!”
看着一帮人围在边上,铁匠老马丁忍无可忍,大声叫嚷着疏散人群。之后帮夏苏把他头上的那个该死的凶器取了下来,小心的试了试鼻息,又在他胸口掏摸半天,终于叹息了一声,摇头说道:“已经没气了。这下子,老威尔逊家算是绝后了。”
傍边一群累的气喘吁吁的西街居民听了,顿时议论起来。
“老威尔逊生前可是做过不少好事啊,怎么两父子死的一个比一个惨呢。”
“谁说不是,我们这些吃水的水井就是老威尔逊生前掏钱挖出来的,当初闹饥荒那年,他还把自己存下来的粮食捐出来给大伙吃。可是比街头那些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黑心商人好多了。这么好的大好人,怎么就绝后了呢。”
“听说是得罪了城主府的玛卡主管…………”
“这事情我知道,那个家伙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吸血鬼。当初老威尔逊就是不肯把自己在月牙河边上的土地卖给他,才被设计陷害的。谁也想不到啊,一个体面的大商人,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个窝藏强盗、哄抬物价的死囚犯,被吊死在了城墙上。上万金币的家产都成了贼赃充公了。”
“卖?我可是听说,那个吸血鬼想用三十个金币买下那片土地。艾文森在上!那可是月牙河边上,肥的流油的土地啊。而且又是威尔逊家的祖产。谁会拿去卖。这简直跟明抢一样。”
“嘘,你们小声点,不要命了吗!”另一个人小声提醒说道。把两个愤愤不平的男人吓了一条,这才想起那个吸血鬼的狠毒,不由打住,都闷声不言。
等到天亮,一群人还围着夏苏的尸体,几个老妇人看着尸体,垂泪说道:“这么老实勤奋的孩子,怎么就走了呢。”
还是铁匠老马丁抹了抹自己稀疏的头发,纳纳的说道:“要不,我们凑点钱,给小威尔逊请一个神父安排一个体面的葬礼吧。”话一出口,他的婆娘就急了,暗中在铁匠的腰上狠狠的捏了一把,让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倒吸了一口凉气,痛的龇起了牙。
请一个神父安排丧葬也就是念一段悼文,还有给尸体洒些圣水,可一套毫无营养的程序下来至少需要一个金币的花销。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也只有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绅士富豪才支付的起。至于贵族的丧葬,那更是有专门神职人员负责,动辄就是上千金币,普通人更是想都不用想。生活在这个地方的居民,虽然总体来说比贫民区要好一点,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都是每天辛苦讨日子的苦哈哈,根本没有多少闲钱,而且还要养家。即便是自己死了,估计也就凉席一卷挖个肯埋了的事情,现在为一个外人置办这么一场正规的葬礼,还真是有些异想天开。也难怪他的婆娘会不乐意。而大部分人一提到钱,也不由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这边大伙叽叽喳喳的商议个没完,倒有几个早年受过老威尔逊恩惠的光棍比较重情重义,反正他们也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那种,几个人凑到一起后,也就思量着,是不是凑些钱,去教堂请一个神父过来。就算是请不到正规的神父,请一个临时工也行啊。说干就干。他们几个人也不想惊动其他人,就这么悄悄的走开了。等到正午的时候,大家都吃过饭,准备出门工作,这才看到这几个人领着一个穿着洁白牧师袍的少年从东边过来了。
因为害怕夏苏的尸体被太阳晒坏,铁匠老马丁早已经带着人将他搬到了以前储存木料的仓库当中放置,虽然同样简陋,不过好歹也是个遮风挡雨之地,比白白放在太阳底下晒,可是要好多了。几个光棍在夏苏烧掉的房子前,没有找到,就找了一个早上在场的问了问,之后就奔着仓库那里去了。
几家人看到这个情况,都不由过去看热闹,更有不少小孩子在墙角探头探脑的张望,都是一脸稀奇的看着那个捧着一本圣经,满脸紧张的牧师。就像是在看什么珍奇的东西。
这个牧师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不仅稚嫩,看起来还十分的腼腆,看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脸蹭一下就红了,紧张的翻开手中那本书,磕磕巴巴的念了半天也没有念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艾文森在上,这个小家伙到底行不行?克罗姆,你们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孩子?”一个老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拉了拉一个光棍的衣角,低声问答。
“他叫做帕里斯,在艾文森大教堂工作,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牧师啊。今天正好乔伊神父不在,我们就把他给请来了。”克罗姆也是低声回答,不过看着小牧师磕磕巴巴的样子,也有些吃不准,立即又添了一句:“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出来参加信徒的丧葬祝福,紧张是难免的。”
又过了一会儿,帕里斯终于把一段话念完,合上书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见大家还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立即想起自己还有一个环节没有做,这才手忙脚乱的取下一个小皮口袋,拿出一个小瓶子,接着一挺腰身,努力站直,让自己看起来不会显得太过弱气,壮着胆子说道:“全能的天主圣父,你是生命的源泉,用圣子拯救了我们,求你垂顾这个罪人,接纳他于永光之中。他既相信你的圣子死而复活;愿他将来是复活时,也能与你的圣子共享荣福。以上所求,是因我们的主,你是圣子,他是天主,和你及圣神,永生永王。”
这一段话,帕里斯说的倒是极为清晰流利,表情也十分的虔诚恭敬,在说完之后,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拧开小瓶的盖子,将其中的清水洒在了夏苏黑乎乎的身上。还想说几句话,没想到,在清水洒到夏苏脸上的时候,这个已经死了七八个小时的年轻人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接着,竟然翻身坐了起来。这一番变故,引起了围观者的恐慌与惊叫,也将一旁的帕里斯吓得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一大早,夏苏就被老马丁跟他婆娘的争吵声吵醒了。
揉了揉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夏苏打着哈欠看两个人从后院吵到前院的铺子里面,就差没有摔东西动手了。
夏苏听了一会儿,也听出来了,最近艾文森与光荣城之间的商路出了一些问题,那边的粮食商队迟迟未到,加上艾文森本身盛产矿石,平时粮食都靠进口,因此到现在整个艾文森也没有多少存粮。连带小麦粉麸皮都涨得厉害。普通的黑麦面包什么的,更是上涨了好几个铜币,看样子这几天还有继续上涨的驱使。他们的家的口粮本就不多,现在又多了夏苏这个吃白食的,铁匠的婆娘不免有些埋怨,说得多了,铁匠自然就恼了,跟他婆娘脸色看,结果两个人就闹起了。
不过,夏苏显然是清楚,这个婆娘恐怕是故意闹过来,说给自己的听的。他的脸皮也比较薄,吃了这么多天的白食,心理面也实在是不是滋味,有心想要帮忙,可是整个人每天就是浑浑沉沉的,想睡觉,结果帮了几次也是帮了倒忙,差点把铁匠大叔的铺子烧了。现在想起来,心里面更是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