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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危险到来之前,他还能在府里看到她偶尔悠闲地嗑瓜子,偶尔抱着书傻笑,偶尔蒙头大睡,偶尔飘给他一个白眼。至于府前府后的事,老爹既然都说了季微明自己能应付,她也无须时刻担心。
只是将多年来的第一次悸动和喜欢藏在了心底,以为可以忘却,只是需要时间。若离开,这一切也不过是戏子口中的一曲咿呀,桃花村里中桃花,菩提树下埋菩提。
直到这一日,天气晴好,碧空万里,只是风寒冷刺骨。
院子里的梅花开了,雪白的一片,远望似白雪飞扬,让人看得好生愉悦。季府来客人了,丫鬟说,是相府的王如衍来了,带着几卷上好的从天渝带来的雪纸,来向季微明求画了。
雪纸阮棠绫是听说过的,纸质自然是上好的,在天渝,只有皇族才够格享用,只是天渝一直依附大纪,那些个昂贵的稀有的,大纪京都总能拿到些。王如衍拿着雪纸来求画,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季微明的画阮棠绫自也是欣赏的。当初从王如衍那副半山寒色风倾竹,风摇竹脆,意境深幽,京中无人可敌。
只是她没有听说最近京城来了什么他国贵族,亦没有何重大事件,王如衍为何此刻来求画?纯碎是想要画了,所以就来了?这几日阮棠绫一直秉持着绝不好奇季府之事的原则,却又忍不住好奇了一把。
她假装散步散到前厅的时候,王如衍正好起身交代季微明:“那就这样了,尽早,三日两幅,三日后我来取。”说罢还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这可是皇上亲自要的,上次那事我朋友,这次是送给天渝的国师,档次不一样,这画呀,一定要精致。画得好了,准备皇上就封你个大纪第一画,挂在门前多威风!”说着还抬头看了看屋檐,笑了几声,问道:“小玉呢?”
阮棠绫就站在离厅堂不远处,秦拂玉得知王如衍来了,自是要过来应付一下的。见着秦拂玉的王如衍立刻堆起了笑容,季微明还坐在一边看雪纸,眼中尽是赞叹。
王如衍一笑,秦拂玉便撇开眼,极为有礼地喊一声:“哥哥。”
笑容更甚,却不见得眼前女子有多开心。
阮棠绫蹙眉,总觉得王如衍的笑意里带着些不可说的秘密,不是明显的爱慕,而是……她说不出这种感觉,独独觉得心中有些悚然。
她可不会忘,王如衍是王宣的儿子,王宣是坚决支持季啸收回封地权力的先行者。
王如衍一走,秦拂玉对着季微明点了点头示意,又默不作声地回了碧槐轩。
这种一切与自己无关,好似被排斥在外的感觉阮棠绫从前不觉得有何不对,如今想来,浑身不适。就像阮肃不愿意说他要找且找到了的那个人是谁,就像季微明和秦拂玉眉目传递着消息她却浑然不知。
如今她知道了,以前不愿意知道,是因为不在乎,当她在乎的时候,一举一动一言一字,都想要第一个被告知。
季微明还在观察雪纸,色泽干净,闻着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如一抔白雪,沁凉的温度从手心而入。正出神,抬头便望见了阮棠绫。
“棠棠!”季微明眸角含笑,和往日无异,一直未曾当面谈开,一切都只是阮棠绫暗中摸索,是以这态度无异,才让阮棠绫更觉憋屈。演戏,演吧。
季微明起身,正想和往常一样伸手蹭蹭她的头发,阮棠绫却不自觉地往后闪了闪。这举动季微明一下子便察觉,心中似有巨石一沉,面上却毫不察觉,那般漫不经心:“你最近怎么了?躲在房里做什么?”
她哪有躲在房里,只是不想见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