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图腾(1-5出书版) 第96节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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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您怎么了?”欧阳雷火此刻已经走到了欧阳雷云身旁,轻声问道。
欧阳雷云低着头长出一口气说道:“雷火,我们火系家族的人向来脾气暴敛,三十多年前我更是年轻气盛,禁不住别人的诱惑险些铸成大错,我想现在也该到我将功补过的时候了!”
“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欧阳雷火皱着眉头望着欧阳雷云。只见欧阳雷云忽然释怀一笑,拍了拍欧阳雷火的肩膀说道:“雷火,我想父亲当年没有选错人,如果火系欧阳家真的落在了我的手中恐怕早已经衰落了。枉我一生研究这伏羲八卦,却对其中的道理视而不见,一意孤行啊!”
“君子以厚德载物!”欧阳雷云长出一口气说道,“雷火,这‘坤’卦密室本有两部分,前一部分的密道需要你用智慧方能离开,而这一部分却只能用德才能离开,恐怕这就是石门上所说君子以厚德载物的意思吧!”说完欧阳雷云缓缓地迈开步子,向这密室中央的那个石墩走去,在石墩前面欧阳雷云停下了脚步。他扭过头对欧阳雷火说道:“雷火,进入密室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坤’卦密室之中只有一层层的黄沙,连一块石头也没有!”
“嗯!”关于这个欧阳雷火早已经发现了,只是他并未多想其中的缘由,此时欧阳雷云问起自己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欧阳雷云笑了笑,然后缓缓地坐在身后的石墩上,那石墩被欧阳雷云这样一坐便向下沉了下去,紧接着密室开始震动了起来,房顶上的沙粒纷纷落下,耳边也同时响起“轰隆隆”的响声。随着响声和震动愈发剧烈,只见前面的那道石门开始微微地晃动了起来,石门与地面的连接处露出一丝狭小的缝隙,慢慢地缝隙越来越大,那扇巨大的石门被拉了起来,一条隧道出现在了眼前。
欧阳雷火见此情形心头一阵大喜,原来那扇几乎无法打开的石门,竟然如此轻松便被开启了,然而他的欣喜只持续了片刻,当欧阳雷云站起身来之后,那石墩迅速回弹。那扇被艰难拉起来的石门瞬间便坠了下去,发出“轰”的一声响。这一开一合让欧阳雷火恍然大悟,原来石门开启的方法是将石墩压下去。密室中一块石头都没有,如果想要将石墩压下去必须得有一个人坐在上面。一旦那坐在石墩上的人离开石门便会立刻关闭,速度极快,石墩上的人根本来不及逃出密室。
“君子以厚德载物!”欧阳雷火此时终于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了。这个密室的设计之初便必须有人甘心情愿地留在其中,那个甘心留下的人必定是一个厚德之人。
欧阳雷云站起身缓缓走到雷火身边说道:“雷火,你从此处离开之后就能进入密室之中的连接密道,随即你会进入下一个密室,只有你们两拨人将属阴和属阳的八个密室全部打开,那条通往中央的密道才会出现,接下来的三个密室全部是机关重重,稍有不慎便会殒命!”说着欧阳雷云从怀里掏出一张图递给欧阳雷火说道,“这是我在牢狱中三十五年潜心研究所得,你带上它只要按照上面所述去做,我想你应该能顺利离开这里!”
“不,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欧阳雷火迟迟不肯接那张图,“三十五年前你不就曾孤身一人进入密室然后又安然离开了吗?当年你是怎么离开的?”
“呵呵!”欧阳雷云苦笑着说道,“其实当年进入这密道的人不止我一个!”
“还有谁?”欧阳雷火追问道。
“不要再问了,如果你继续在这里耽搁时间的话,恐怕那两个孩子性命堪忧!”说着欧阳雷云将图纸塞到欧阳雷火的手中,将他推到石门前面,然后自顾自地坐在石墩上,又是一阵轰鸣声,石门缓缓开启,欧阳雷火矗立在门口,呆呆地望着欧阳雷云。只见欧阳雷云怒道:“还不快点离开,快去救那两个孩子!”欧阳雷火点了点头,跪在地上两行清泪从眼角流出磕了三个头之后,将图纸收在怀里,点燃手中的火把从石门跃出进入密道。当他刚刚进入密道欧阳雷云便站起身来,那扇石门轰然之间便坠了下来,不留一丝缝隙。
欧阳雷云见欧阳雷火离开,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在密室中环顾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密室的东北角。他缓缓地迈着步子向那个方向走去,在角落的石壁上有一行用刀刻出来的细密的小字:“我命由我不由天……欧阳雷云!”他看到这行字不禁自嘲地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凄凉,三十五年,三十五年,如果当年不是那个人出现的话,恐怕三十五年前自己便已经被困死在这里了,想不到时间过去了三十五年,自己终究还是被困死在了这里。他长出一口气颓然地坐在墙角,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三十五年前他刻在密室墙壁上的豪言壮语,而此时的心境却全然不同了,他释然了,所有的一切就如同是一场梦。此刻的他已经全然放下了,如果说还有什么值得他牵挂的,那就是关于那个木系君子,他的身形和步法实在是太像那个人了……
耳边再次响起窸窣的流沙穿过缝隙的声音,“坤”卦密室中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孤寂地等待,或者他等待的只是最后的终结。在过去的三十五年中,他虽然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中,却从未有过一丝恐惧和孤独感,他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离开那里。而此时此刻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冰冷,他开始怀念外面灿烂的阳光,广袤的沙漠,浩瀚的星空,还有星空之下喋喋不休鸣叫的螽斯……
秋日的夜风带着微微的凉意,院子里梧桐树上的螽斯似乎已经意识到时日无多,都竭尽全力鸣叫着,呼朋引伴,演绎着最后的狂欢。这是东交民巷中一个不起眼的四合院,管修手中夹着烟,在那棵梧桐树下心情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地上都是熄灭的烟头。与武田在酒楼分别之后,一路上管修的心中都在翻江倒海,武田的话让他确信在驱虫师之中必定有一个人暗中私通日本人,这与庚年当年的猜测一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那个私通日本人的驱虫师便是藏在炮局监狱之中的人,当他在密道之中看到那个背影的时候,便隐约觉得那个背影有些似曾相识,一时却想不起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然而就在他和武田两个人谈话之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背影一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他整个人不禁猛然一颤,身体像是瞬间浸泡在了冷水中一般,倘若那个私通日本人的驱虫师真的是他……管修简直不敢想象后果将会如何!
他怀疑的那个人便是自己的师父潘昌远,那个曾经为了掩护潘俊等人离开北平而自己却身受重伤一直昏迷不醒的老人。从那时起,管修便将其藏在了东交民巷区这个极为隐秘的四合院中,派专人日夜照看,只是不知为何却一直不曾醒来。想要证明潘昌远究竟是不是那个私通日本人的驱虫师其实很简单,如果他一直待在那个四合院中自然不是,倘若他一直只是佯装昏迷,那么这段时间必定已经离开了。想到这里管修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东交民巷的这个四合院,轻轻地推开门走进院子,刹那间管修又有些犹豫了。潘昌远是自己的师父,膝下无子,一向视自己为己出,将自己的驱虫之术倾囊相授。如果真的是潘昌远的话,那么自己是否能下狠心对其动手呢?
他犹豫着,心中似乎有一只怪兽在做着困兽挣扎,管修向来是一个处变不惊、遇事不乱之人,而此时此刻他却心乱如麻。一边是为了掩护自己的身份死在枪下的庚年,为了探清炮局监狱秘密自杀的龙青,还有远赴新疆寻找人草师的潘俊;一边则是待自己如亲生儿子一般的师父,究竟何去何从?管修掐灭了手中的烟蒂,又在身上摸了摸,才发现此时的烟盒里已经空空如也,他长出一口气仰望着天上的银河,乱作一团的心绪渐渐平和了许多。他定了定神向里边走去。刚一进门,只见一直看护着潘昌远的仆人立刻迎了上来说道:“您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嗯!”管修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正要向潘昌远的房间走去,却又停了下来转身对那仆人说道:“他……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