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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傻子之前已经请人替他递过状纸,上面冤屈写的明明白白,这知县这样问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张铭注意他左手边坐着的那个中年男人满脸不愉,心里就大致猜了猜,不过他也不敢确定,就不开口,由王大傻子絮絮叨叨的诉说他姐姐的冤情。
“大人,我姐姐……金四那贼人,欺骗我姐姐……浑身没一块好肉……”
秦游原本以为有多么深重的冤孽,好借此摆布那地头蛇金四一番,正好杀杀此地金县丞的威风,结果是这么一件难办的事,王翠翠的遭遇,因为人没死,说起来只能算不轻不重,或许对于当事人来说是不能承受的痛苦,但在金四这样的一县权贵面前实在不足一提,根本构不成威胁。简单来说,王大傻子击鸣冤鼓,不符合程序,即使先前被打回也不能算前任长官失职。好在他有证人,王翠翠原先明媚动人,现在痴呆丑陋,诸位乡亲都是有目共睹的。
“好了,听你所言,金四所为确实过分了些。”
秦游恼怒的看了看堂下站着的张铭,就是这人的一句话坑了自己。只见他比自己年纪还小,却淡定的很,甚至眼里带着隐隐笑意,秦游坐在高处,就发现张铭还不时瞥过坐在他左边的金县丞,他心底叹了口气。自己当初意气风发的蟾宫折桂,流落到这小县里当一方长官,这才两个月不到就被地头蛇磨的脾气全无,还不如堂下的这个小秀才来的正直爽快。
王大傻子好不容易说完,金县丞脸上笑意也越发多,无怪这人被县里人称为大傻子,没一句说到点子上,他原本还担心自己侄子做下那样的作孽事,这回秦县令发了狠,大概讨不到什么好处,现在看来,大可高枕无忧,早知道就不与那个毛头小子秦游起争执了,任他告去。他心里大松,就低眉顺眼起来,不打算开口,做起了装聋作哑的县丞。
张铭见秦游脸色阴晴不定,就知道事情要黄,他今天既然已经冲动了,就想着干脆豁出去博一把。张口说道:“大人不将被告金四传唤来问话么?”
秦游被他这样一问,抖了两抖,不过他能蟾宫折桂,智商自然是不低的,总觉得这其中还有转寰的余地,只是一时间怎么也想不出来,张铭这话一问,他就灵光一闪。秦游将自己面容一变,做出副谄媚样,转头问金县丞:“金县丞,你看是否要将令侄带到堂上来询问一番?”
说着,他还朝张铭递过去一个眼色。
金县丞正在装聋作哑,也颇宽厚的答道:“一切但凭大人判断。”
张铭被秦游这样一提点,马上就反应过来,做出副急切样:“大人,小人有话要说!”
秦游知道计策已成,做出副不耐烦样,“还有什么话,全都道来吧!”
“依大周律,若是堂上长官中有和原被告中任一方有宗亲关系的,都需回避,与此案有关的一应卷宗,都不得翻阅拓印,若是依您方才所言,县丞大人就不得仍旧坐在堂上。”
张铭一口气说完,暗暗道了声好险,幸亏他脑子转的快,想起来大周律里面也有回避制度,古代法制不健全,审案大堂几乎是地方长官的一言堂,张铭看出秦游似乎受制于那位中年县丞,才会当断不断,只要把这个老油条撵到一边,他大概就敢下决断了。
听到张铭这样说,秦游心里高兴,但他如今已经在官场混了一段时日,变起脸来功夫也略有小成,就装作沉吟了一番,最后转头对金县丞无奈道:“金县丞,只能委屈你了。”
金县丞在这县里已经当了十几年的土皇帝,他家后宅一直有句浑话“铁打的县丞,流水的县令。”可见一斑。这还是他头一回被人从审案大堂上赶下去,脸上着实挂不住,但现在大周律高悬在他头顶,他还没那个胆量表示不服,要是秦游往他上峰那里参他一本,县丞这位子就要费心保住了,只怪那秦游油盐不进,不能用钱拿下,实在烦人了些。金县丞年轻时也惯会见风使舵,现在年纪大了却有些脱功,他脸色难看,勉强道了句:“既然如此,老夫今日身体也不适,就先告退了。”
他对这案子心里有数,知道自己侄子不会吃苦,最多赔钱,就不再看秦游一眼,站起身就走了,为表心中不满,还随手碰翻了桌子上一只笔筒。
秦游也不恼他,反而笑吟吟的将桌上的绿头案签抽了一根出来,扔到地上,“来人,去将金四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