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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下去的车被夹得紧,要想救人,只有将地表挖开扩宽才行。消防队员请示了杨冲锋,杨冲锋表示只要有利于救人,其他的事都放到后面。随着地表的挖开,那厚厚的大街街面也就暴露出来。摄像机将每一次挖开的街剖面拍摄了下来,还配上夸张的语调和言辞。杨冲锋也看着消防队员们将街面挖开,将街面下的基石取走。一开始都没有注意,大家都将注意力方到怎么样才能够尽快些,将陷在车里的三个人救出来。
挖了一会,大家都觉得进展速度快,杨冲锋也就意识到另一个问题。这样宽大的街面,竟然这么容易就挖开了,那工程的质量何在?就算一般的水泥篮球场,也不至于这样不经敲打。仔细看,才见大街面实际就是比较薄的一层,表明那一层质量比较好,支撑着往来车行和人行。这样的一层,就算没有这次塌陷,相信过一两年,整条大街都得复修了。
大街的具体施工和要求是怎么样的,杨冲锋没有看见,但从目前所见到的,不论怎么说都是一个豆腐渣工程。可这时,这件事却不能提,也不能让大家都注意力引过来。杨冲锋接口安全问题和施工问题,将所有不是必要留下的人,都请离开了。
要金武设法将电视台录下的带子弄一份过来,还交代一定要提早下手。自己既然想到了这些,那么对方说不定也会想到这些。原带不能动,复制一份总能够做到的。杨冲锋说,叫上时明一起。
金武自然知道杨冲锋的意思,有秦时明和金武一起去,就可找到更好的借口。秦时明虽不是宣传系统的,但他对新闻的把握,对新闻的角度,却是县电视台的人不能抗拒的。
过了三个小时,才将人从车里就出来,随即有救护车将三个人送往医院救护观察。将车用吊车吊起,前后又花了一个多小时。那大卡车被吊出来后,车下面果然就露出阴森森的天然洞口来。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任征见到这场景,和杨冲锋对视了一眼。
营救工作进展算是顺利,没有出什么大错来。这个天坑,也不能分析原因。之前也不知道是怎么样将这天然洞口堵上的,过这两年,下面的支撑或许早就往下掉落了,地下所填的土,也全电骡进洞里,留下表皮一层比较薄的水泥路面和那一层炒砂,不是重车经过,或许一时之间还压不坏。
无巧不巧,这辆重车经过,路面承受不了,就塌陷下去。
回到县委前,杨冲锋一直保持平稳的脸色。在营救现场,看着那质量很差的大街面的工程,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千五百米长的整条大街,当时是按什么标准来修建这工程的?优势什么单位修建?什么人监督这样的工程,什么人验收这样的工程?又有多少国家建设经费落入到贪婪者的口袋里。
对于钱财,杨冲锋也不否认他不想要,但总觉得要遵守必要的规则。就算在工程质量上严守要求,利润空间都还非常之大。而香兰县这工程里,除了这夸张的街道不算,两面所进行的拆迁和补偿,有不知道会有多少钱被承包者拿走。
巧立名目,借机大肆敛财。这就是这些人的出发点,可偏偏就有一些领导吃这一套,推波助澜,为一些人甘做保护伞,要不然,香兰县这样一条超大的街面,那有什么必要?即便是西平市里,修这样的街面都是一种浪费。
这些之前遗留下来的事,杨冲锋一直都采取回避姿态,这一笔烂帐要想清算,必须要找适当的机会。时机成熟后,才能一击而中。
回到县委,秦时明和金武两人都还没有回来,不过,对两人去办那事,杨冲锋还是放心的。县里发生这一事件,县委书记的秘书关心一下事件的报道,也在情理当中。金武有秦时明配合,要将那录像带进行复制一份,没有什么难度。
任征很快就到办公室里来,进来后见杨冲锋也不办公,说“书记。”分明有话,却隐忍着没有说。
“老任,怎么了,到这里还有什么话不能说?今天,任重所长表现得很好,很有冲劲啊。”这句话自然要说给任征听,两人此是对关系也算默契了,但毕竟相处时间不算长,任征还不知道杨冲锋对肯下力工作的人是怎么样使用的。将话说明说透,才会让他更安心。
“书记,他还要请书记好好将他历练历练,摔打摔打才行。”这话却是要说的,面对儿子的进步,任征知道要说没有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到来,哪会有他老任家出头之日?跟紧了人,今后才有发展的空间。对杨冲锋这年轻的县委书记,任征自然了解得不少了。
“老任舍得啊,那好,过些时间将他调到乡镇派出所去好好历练历练。”说着就笑起来。任征心里不知道书记说真说假,却满口说,“只要书记需要,那小子一定会指那打那的。”
这算是对今天任重毫在事发现场,不犹豫地跳下陷坑的车上行动的一种表示,大家心里都明白,但话却要说,至于怎么样说才让人更容易接受,双方早就有过默契了。
任征见秦时明不在,也不多问,给杨冲锋倒了杯茶端过来。说“书记,累了一天,喝杯水。”
“谢谢。”接过来,两人都知道接下来要说些话了,相互看着就笑起来。随后任征却将脸肃整起来,说“书记,今天的事虽说是偶然,却也是一种必然啊。”杨冲锋点了点头,知道任征也注意到现场里所看到的事。对任征说来,他说经历过这建设的过程,很多事自然是看在眼里。当时在场的人不少,经历这工程的人也不少,其他人会不会也注意到这些?敏感的人都不少的。
“是啊。”
“书记也注意到那些挖开的路基了吧,是不是过一两年,县城的大街就得返修了?”任征说得很直接,却不敢看杨冲锋的反应。
杨冲锋也不好接着往下说,就算两人已经很默契,任征绝对信得过,心里的一些事还没有到时机,这时也不能够就先说出来。倒不是怕泄露什么,只是对那些人要一击而中才成,再说这样大的事该牵涉到多少人?得预先好好布局,将证据收拢才是。
“老任,今年和明年,我们的任务就是将经济果林开发项目做好,完成这个任务,不仅仅是让全县农村富裕起来,同时,也让县委县政府得到更厚实的政治资源。如今对香兰县说来,还有什么比稳定发展更为重要?”杨冲锋避开任征的话题,不说街道路面的事,也不说这些工程会怎么样。
“还是书记站得高远,香兰县有福气啊。”
吴文兴在办公室里,先给吴文健通了电话,将所发生的事说了个大概。吴文健一直听说,等吴文兴说完,才说,“一个偶然的事件,你跟大哥说说吧,我在省里呢。”听电话里有些淡然,吴文兴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心了。今天的营救工作还顺利,在县里虽有些议论,那也只是针对车陷进地坑里的事,没有推演开。
再说,出现地坑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只是觉得心里还是不踏实。放下电话,正准备着要不要给大哥吴文盛打电话去,对于大哥,吴文兴总有些惧怕,是一种从小就怕他的那种威严感。每一回见面,大哥对自己都很亲近,但心里那种怕却总是挥之不去,自己也弄不清楚生怎么回事。就算做到了县长后,检讨或给他打电话,还有这种心态。
电话却先响了,吴文兴心里一突,见是大哥吴文盛来的电话。忙接听了,“大哥,是我。”
“你过来吧,我们一起吃饭。”
“好,我这就过来。”大哥吴文盛叫吃饭,都会安排在西平永兴建设集团的总部里,那里有一层楼,专门是用来会客的。集团的总部早就搬迁到西平市里,但吴文盛却更多的时间在香兰县,在县里的总部里过着那种他喜欢的生活。只有在香兰县里,吴文盛才觉得更踏实,更安全也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