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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没作声,心里却产生了一股“大逆不道”的想法——为何那位无缘无故罚孙儿大冷天跪病了的老太妃,心里就不愧疚呢?因为她是长者,因为她是尊者?
“你的表情倒和征大嫂子似的了。”林馥环笑了一笑,“要是连说的话都差不多,你们见了面该相谈甚欢才是。”
黛玉想了下葛韵婉的脾气,心里道,恐怕和大嫂子还真聊得来。
“回头恐怕还要妹妹帮我劝住伯娘——我这回大约又要叫她败兴了。”馥环低着头,眼睫轻颤。黛玉其实不大想管亲戚家的事,而且真要说起来,比起劝婶娘,她倒更想问问堂姐脑袋里装了些什么。但她还是什么也不说,个人有个人的想法,她不大能保证别人不来管她,只好先做到自己不管别人。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了好一阵,到了城外的时候,明显路就不如之前平坦了,黛玉这几日咳症确是复发了,喉口有些发痒,但是见馥环闭目睡在小丫头膝上养神,不忍打搅她,兀自忍着,正觉得难受,却见馥环伸过手来,捏住了她的手腕,嘴里喃喃地说了声:“我带了枇杷雪梨汤,你让丫头到后面那辆车上去取,昨日睡不着,今天天亮刚起来煮的,恐怕还热着。”又蓦地道,“梨子性寒,你喝两口润润肺就是了,不能多吃。”
黛玉微微一愣,还没有到吃雪梨的时节,她往日也并不常吃枇杷膏,但也知道那个对喉咙好。那就是......堂姐已经习以为常,在睡不好的清晨去炖一锅不在季节、并不寻常的汤药了吗?林馥环的手就虚虚地搭在她的手腕上,玉指纤纤,触之微润,在察觉到她在忍着难受时,那只手便往上探了些,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轻车熟路,像是做过无数次。
丫鬟们的议论自然是要瞒着未出阁的姑娘的,但是黛玉也不是瞎子聋子,自然听说过风声,姐夫是替姐姐受罚的,而馥环所犯下的过错,乃是“不贤”:她拒绝给南安太妃赐给云渡的丫头提姨娘份位。从前这些事看着再正常不过,就连一向泼辣爽利的凤姐都不敢明着吃醋,她自己也是开玩笑叫过袭人“嫂子”——虽其实是为了讽刺袭人的那声“我们”,但说来说去,主子丫头的这点子事,她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排斥的人。
也是因为在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