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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离别苦,”冰矜微微抬起身来,俯视着亦君道,“我又何尝不是。”一名难以掌控自己命途的质子,自小离家被父王送往大翳。秦澈是冰矜的夫君,他的憔悴离世也让曾与他相依倾聊的冰矜触痛许久。说来冰矜,倒也与亦君略有相似相怜。
两人凝视了好一会儿,一同无奈噗哧一笑,嬉笑间交缠轻吻起来。诸如伤感之事,总是不大时宜地穿插在她们好容易相聚在一块儿的时间里,不如暂以搁下,享受片刻温存。
待到夜里亦君醒来,躺在冰矜床上听着她舒缓的呼吸声,才思忖起圣旨一事。报信的传书是母后派人送来,时辰紧迫,而圣旨明日即到,也极有可能是加急而来。那为何皇帝这一道圣旨下的如此之急?攻打龙狗岭天门关在即,莫非秦淅又有心意变化?毕竟他亲生母亲慕太后还在叛党秦渐的手中,而秦渐还是他双生的兄弟。愈是深夜,亦君的头脑反而开始清醒凌厉了起来。
“若是再不安睡,明早六王殿下要以何样面容示人?接下圣旨?”冰矜在亦君怀里嘟哝着,语气倒不减公主风范。
“想四皇兄下的那道圣旨,是何内容。”
冰矜藏在亦君肩窝里笑了,她也不嘲讽亦君多虑,只是伸手捂住亦君的双眼,“再过二三时辰不就知道了么?”她说话的声音慵慵懒懒,仿佛早已料到是何事了。
日光从窗户的细缝中渗透进了偌大的房间里,反而让这个没有点灯的房间看起来像是间隔绝的密室。蜡烛、灯笼、油灯都摆在阴暗的角落,毫无生气。大越的长史、上将军赵铜跪在中央,等着椅子上的人发话。
秦渐穿着相对大翳简陋的皇帝常服,坐在他的龙椅上。其实这座用以论政的宫殿,并不符合他的要求。百越两大郡曾是他的封地,所有宫殿楼阁仅以封王的制式建筑。他谋朝篡位不成,逃回来自立为大越皇帝,旧物还是来不及改的,尔况战事一开,国力消耗太多,更难以在短期内建成符合他当今皇帝身份的宫殿了。
赵铜阻止秦渐下令在两军对垒阵前斩杀赵江,却又说服不了秦渐。秦渐看战事前景愈不明朗,赵将军又无建树,加上他有顽疾在身,心中愈发的阴翳。这日天未亮赵铜求见,他也懒得让宫人点灯,更懒得多言。照例捂着绢帕咳嗽几声,随意问道:“赵将军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