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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借着牢内的暗光察看了自己的腿脚,从苍霞逃出时穿的道鞋、道袜俱在,道袍的裾角毫无碎布,只是十分的肮脏。他踹开道鞋,用力撕开了道袜,数月未洗的腿脚固然是臭气扑鼻,皮肤、筋骨却是毫发无伤,健康的很。
“左腿分明是被公楚翎儿这个贱婢所伤,怎么?怎么完好如初?怎么丝毫没有箭伤痕迹?”他披散的乱发之间透出的眼神满是疑虑,“必是一场好梦罢了,风亟弓箭气伤我至深,我岂能忘!我岂能忘!待我勤加修炼那道人所授秘法,不等徐吾娈来,必可破此牢笼!”他说是如此,实是早已忘了他方才才是从梦中醒来,现下所见便是他清醒所见。
看守火峰天牢的狱卒只有两个,三巡钩郑介和两方刀女魏邵,奉了尊卢太后的命守在此处。单凭二人之力守住天牢的自是非凡人等,但比起修真的其他人等,他二人并非有甚么天赋异禀、神机护体,偏是靠了胆大,担了风险,才得了不少提升修为的好处。譬如守在火峰天牢,此处妖气横生的所在,正派人士自是不愿意无端端多留片刻,更别提不知缘由的看守此处。他二人着眼于太后每年所赐的稀有丹药宝贝,便欣然接手了下来。
魏邵吊在洞顶上写着符篆,听徐吾宣自言自语,怪道:“那个新来的腿脚灵便,为何成天装着左腿已经无药可治了一般,一脸愁相?”
站在徐吾宣牢房外画符的郑介抬起头,眯着眼斜了一眼她,呵呵哼哼地大声取笑道:“徐吾宣送来时就已经走火入魔的厉害,你真道以为他是装的,其实他是真以为自己左腿受伤了!”他乡音较重,取笑口吻让他的声音更显得十分粗俗。
“瞧他觉得根本是在发梦才有那完好的腿呢,原是妖法入魔,害人不浅。”
“魏女侠,画你的符罢!牢中琐事未做完,你还有闲心管他?这天牢百余妖人,时不时送几个新囚,各个心魔入邪,你管的过来?倒不是动了凡心想嫁给人家做苍霞少夫人了?”
魏邵听罢也抬起头,往下狠狠瞪了郑介一眼,内心甚是想手中用来画符的沾了朱砂色的笔化作判官笔飞出,点住郑介。但符未画完,是不能将新囚画地为牢轻易镇住,她便只好咽下了这口气,只道:“我是怕管,但更怕他看他那腿脚不如意,自己疯到自断腿脚,我们岂不是还得帮他清理新牢房里的残肢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