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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珠穆朗玛峰,海拨也就越来越高。我和耿欣从绒江村出来过了一个平川,便开始爬山,不停地爬山。一直走到黄昏将致,才算是下到了一个缓坡。然后就是沿着河岸继续向前行进。
路边的河里两边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沿岸的地方白花花的冰棱层层叠叠,河的中间正在化冰,不时有清脆的冰的破裂声响起。那一条细细的水流在白茫茫的冰雪映照中,显得黑黝黝的。这条河流在两山之间的一段平川之上,两边的山势陡峭,山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山上乱石成堆,许多地方可以看到覆盖着山石的泥土早已被风刮跑,上大下小的巨大山石远远看来似在微微晃动,仿佛随时都可能挣脱泥土的最后一点羁绊,从高处自由地滑落下来。公路边上的缓坡处和冰雪覆盖的河滩上,到处都散落着从山上滚落下来的乱石。那些石头大的足有一人多高,几个桌面那么大。
这一段路,我们走得小心翼翼。一边走着,一边留意山上的滚石。山谷里风很大,不时卷刮着山上的泥石滑落,幸好只是一些细细的泥沙,没有大一点的山石落下。我们快速地穿过这段危险的路段后,天已经快黑了。
这时我们看见河对岸出现了一片平川,在平川和河岸的接缘处,有几栋牧民放牧时居住的石屋。看此时的天色,我们无论如何也走不到前面的村子借住,那些石屋无疑是宿营的最好选择。我们在河边快喊破喉咙,河对岸也没有人从屋里出来接碴,似乎对岸是一处空屋。我们绕着河边转了许久,怎么也找不到过河的途径。我们只有长叹一声,接着赶路。此时天已渐暗,四周很快就被黑暗吞没。
天黑后,我们在照明灯的照耀中走出了山谷。谷口正是河流流入的地方,河上横着一座铁桥。这里已经是平川的边缘,我和耿欣停下脚步,用照明灯在公路附近找寻着可以搭帐篷的地方。
在铁桥边的河堤下,有几堆鹅卵石,鹅卵石后有一小块平地。平地地面挺结实,正好背风,可以搭一个帐篷。
这个夜晚,夜空下依稀可以辨出四周山峰的轮廓。几颗星光散布,感觉离头顶很近。我们爬了一天的山坡,感觉都很疲倦,简单地往肚子里填了一些东西后,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
半夜时分,我在梦中被呛醒。我打开照明灯,只见帐篷里灰尘弥漫。帐篷外风声呜呜,疾风从谷口冲入,从几堆鹅卵石间漏过来的劲风刮得帐篷毕毕剥剥乱响。无数的尘土从帐篷的缝隙间钻入,在窄小的空间里乱窜,呛得人透不过气来。我就这样被呛醒。这时耿欣也披衣坐起。一天的劳累已使我们不愿多动弹,就是能动,这样的情况我们也无可奈何。我把羽绒帽套住脑袋,把口罩戴上,再把围脖拉起来护住口罩,这样呼吸起来好受多了。耿欣此时也和我一般地对付着,反正我们已经无边重新寻找一个可以搭帐篷的地方,就这么着,好歹也就是一个晚上,能凑合就凑合吧。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看见帐篷里盖着一层泥沙。睡袋、衣服、背包都被泥沙灰白的颜色覆盖着。转头看看正解下围脖的耿欣,只见他眼眶四周裸露在外的部分一片灰白,和他的肤色形成强烈的反差,活脱脱一个京剧里小丑的造型。我忍俊不禁,终于捧腹。
此时耿欣看着我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