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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宋素兰颇有野心,当年拒绝李廷恩的帮忙,一定要入张家为妾,因而之后李廷恩虽让人照拂她,却一直不肯帮忙她坐上主母的位置。张和德多年无子,宋素兰生下一子后背养在张和德正妻名下,平素日子过得不坏,只是李廷恩起兵后,宋素兰的生死就没人能弄明白了。李桃儿幼女,被卖入宋氏不久便已去世,李桃儿问过宋素兰,得到的是语焉不详的答案。李桃儿心如明镜,却不肯再去追问次女。
而让李桃儿牵肠挂肚的长女,就是正在生产的俣俣夫人。李桃儿长女被卖入宋氏后,因生的柔美,又性情温婉,被宋氏的七太太选中在身边做二等丫鬟,赐名叫宋渔儿。王太后下旨诛杀宋氏时,七太太正好带着儿女住在乡下庄子上。得知大难来临,宋渔儿主动站出来顶替七太太一女的身份,被发入西北边军红帐之中。哪知一到西北,就遇上厉戎人来打柴,宋渔儿因此被掳掠去了厉戎在孟苍山的王宫上,成为厉戎那那汗部左蠡王的宠妾,后因得宠,接连为左蠡王生下两子一女,又被左蠡王立为右阏氏。
李廷逸到西北之后,一直暗中查探宋渔儿的下落,还将事情托付给在西北长大,出身西北望族,身上又要一半蛮族血统的好友高作蔚。高家世居西北经营马场,私下与西北各部蛮族有不少往来。高作蔚得到宋渔儿可能在孟苍山的消息后,告诉了李廷逸。李廷逸带着李廷文赶往厉戎救人,却陷入敌手,跟随的侍卫折损泰半,还是遇上宋渔儿得到庇护才保住性命。不过那时的左蠡王已死,其弟佢梁王掌权,宋渔儿因此又成了佢梁王的宠妾。
李廷逸能一路到厉戎救人,其实全是大燕*郡主杜玉华设下的陷阱。那时局面危急,李廷恩得知李氏族人被戮杀,已宣告天下起兵谋逆,实在分身乏术。故而李廷恩让麾下大将涂天刀分兵前往孟苍山营救李廷逸。
以前李廷恩留下厉戎,只是为了告诉大燕朝廷他在西北仍有敌手,既已宣告谋逆,李廷恩便再无顾忌,令涂天刀率领精锐炮营随行。涂天刀让手下的炮兵用神武大炮对孟苍山连轰三日,几乎将偌大的孟苍山夷为平地,只留下孟苍山顶的王宫摇摇欲坠。后又亲自带着西北军中的破刀军攻上王宫,俘虏佢梁王,救出李廷逸与李廷文还有宋渔儿,由此涂天刀晋升为李廷恩麾下将领之首。
宋渔儿被带回西北安置后见到亲人,自然分外欢喜,可她偏偏对佢梁王动了真情,又惦记三个儿女,整日不吃不喝,跪在李火旺与林氏等人跟前哭求,哀恳李廷恩放他们一条生路。
起初李桃儿对宋渔儿如此做法又打又骂,后来终于熬不住,想到一女已死,一女生死不知,在眼前的仅剩下这个大女儿,还吃过许多苦头,李桃儿丢下脸面,陪着女儿一起跪在李廷恩面前哭求。李廷恩终于松口,下令将抵死不降的佢梁王从牢中放出,软禁在沙洲城外的一处别院里,又挑选饱学之士和教养嬷嬷到宋渔儿的儿女身边,教导他们读书识字,懂规矩,明礼仪,赐长子汉名为左忠,次子名为左义,女儿则名左雅。后又让人将左忠左义送往讲武堂学习诗词歌赋,令人暗着旧称唤宋渔儿为俣俣夫人,还答应宋渔儿每三月可与佢梁王见一次面。
奈何谁也没想到,宋渔儿对佢梁王情根深种,得寸进尺,为让佢梁王被放出,趁着见面之时支开随侍,服用药物后与佢梁王欢好,还因此有了身孕。
李廷恩得知消息后虽未说什么,李桃儿却勃然大怒,头一回对长女动了手,并要大夫开药打掉孩子。可惜宋渔儿的孩子本就是用药方得,宋渔儿多年辗转,数次生子,加上心神郁郁,底子早就亏了。宋渔儿为瞒着人,之前还用带子把肚子勒紧,以致近六月时众人才得知她有孕之事,此时再打胎,连大人的性命都难以保住。万般无奈下,李桃儿只得认命帮长女保胎,用话哄着她,答应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想法把佢梁王放出来。
然而宋渔儿虽天性纯然,左等右等始终未得好消息,终究忍不住,今日与李桃儿爆发激烈争执,坚持要见一见佢梁王,为此摔在地上动了胎气。李桃儿赶紧唤来早就备好的产婆和医女,谁知宋渔儿却坚持不肯听话生产,非要见到佢梁王后再生。佢梁王是厉戎大王,没有李廷恩的令,谁敢放他出来?可宋渔儿身份不同,李桃儿又在边上看着,她是李廷恩敬重的姑姑,连崔嬷嬷这等早就在李家服侍的老人都不好说话,万般无奈,只得去请了李廷逸和李珏宁过来。至于李火旺李二柱这些人,崔嬷嬷清楚,是万万指望不上的。哪想正为难呢,李桃儿又出来了,崔嬷嬷觉得今儿真是要老命了。
“大姑太太,您这是作甚,有话好好说就是,快起来。”崔嬷嬷给左右使了眼色,下人们忙涌上去要把李桃儿搀扶起来。
李桃儿却执意不肯,对着李廷逸泪如雨下,“廷逸,大姑知道你大表姐不争气,她糊涂,她该死……”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心如刀割,“可她到底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她自小就命不好,遇上我这么个娘,那样个混账爹,她吃足了苦头。”想起长女的艰险,李桃儿心口像心口压了块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我不敢管廷恩的正事,我就求求你们,好歹让她见见人,安安心,把这会儿撑过去,等孩子落了地,她还是要死要活的,我也不管了。”
“姑母……”李珏宁着急的看了看李桃儿,又看看李廷逸,低声道:“廷逸,厉戎的军队早就被大哥打散了,佢梁王是个空架子,用重兵看着,他一个人也跑不了,何必为难姑母。”
李廷逸瞥了一眼李桃儿头顶憔悴的面容,拳头攥紧断然拒绝,“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