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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遥看也不看他,直盯着卢缙问道;“是北狄吗?”卢缙与他对视半晌,脑中飞转,终于道:“有乡民在边境山中见到大批军士。”谢遥手指向地图道:“此处?”卢缙点点头,谢遥道:“你确定是北狄?”卢缙道:“尚不确定。只是不是他们又会是什么人?”谢遥正色道:“我家自开国时便与北狄交过手,他们素爱偷袭,轻骑而出,速度极快。但此战法只适用于平地,这般翻山越岭却不像他们的做派。”
卢缙正要说话,他又说道:“只是若不是他们,又是何人藏兵于此?”卢缙心中一凛,他先入为主,一心认为出现在边境的必定是敌军,从未想到是有人于此藏兵,继而想到铁器马匹一事,不由看向阿宝。阿宝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满面震惊地看着他。
谢遥见他不说话只看着阿宝,也循着望过去,余光瞥见那县丞正若有所思地观察卢缙二人,心中起了疑惑,对卢缙道:“你随我来。”拉着阿宝往后院走去。卢缙不知他是何意,吩咐了方安几句,随他去了。
三人来到书房,谢遥示意卢缙关上房门,问道:“你俩有什么事瞒着我?”阿宝看了卢缙一眼,低下头,卢缙想道:“他是谢家之人,是否可信?若铁器一事是谢家所为,告诉他会有什么后果?是打草惊蛇,还是敲山震虎?”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忽觉衣袖被人扯了扯,低头看去,见阿宝正目露恳求地看着他,他不由地心软,暗道:“罢了罢了,阿宝自幼在谢家长大,既然如此笃定不会是谢家所为,我便信她一回,且看谢三作何反应。”当下将铁器马匹一事告诉了谢遥。
他说完目不转睛地看着谢遥,只见他面色大变,低呼道:“竟有这等事!”在房中踱了几步道:“这……这与叛国何异!”卢缙侧头看了看阿宝,见她也紧紧地盯着谢遥,心下了然,说道:“此事我已禀告丞相,丞相说事关朝中权贵,令我不要再查。”谢遥猛然止步看着他道:“他不让你查?万斤铁器非一般人可得,若查起来定有眉目,他却不让你查……莫非他已知晓是何人?”
卢缙与阿宝俱是一震,对视一眼,谢遥又道:“若是他已知是何人,能让他如此顾忌的……”他停下不说,卢缙却明白他的意思,能让袁继宗忌惮的当今世上能有几人,除了几大世家便是苏氏亲贵。谢遥看了二人一眼,说道:“我们家不会,祖训挂在那里,父亲便是对皇帝再不满,也不会行此谋逆之事,况且若是他们所为,我定有察觉。季许崔萧几家都有可能,若再加上皇亲,那便更多。”
阿宝舒了一口气,笑着对卢缙道:“我说不会是舅舅吧!”卢缙亦笑着望着她,捏了捏她的手,阿宝脸刷的红了,偷偷看向谢遥,却见他“哼”了一声对卢缙道:“原来你怀疑谢家。也难怪,谢家权势滔天,自然惹人注意,看来我得自证清白了!卢大人,谢遥虽无官无职,却也是我大越男儿,今日之事,无论是北狄入侵也好,内贼为祸也罢,我都要弄个清楚!”
☆、二十七、真的来了
阿宝闻言大喜道:“三哥,你是要帮卢大哥吗?”谢遥睨她一眼道:“我是为了谢家的清白!”阿宝眉开眼笑地道:“好!为了谢家的清白。”却听卢缙道:“不可!三公子留在此处不妥!”
阿宝一愣道:“三哥武功高强,自幼熟读兵书,他肯帮你是你极大的助力,有何不妥?”卢缙看着她沉声道:“不仅他要走,你也要走!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可能引发兵戈,战事一起,高阳城中只有五百兵士,援军不知何时能到,我无法护你周全。”阿宝这才明白他是担心自己安危,心中一热道:“卢大哥,我不怕!我和三哥一同助你守城!”
卢缙皱眉正要再说,谢遥哈哈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妹妹!有胆色!卢缙,谢家不论男女,没有贪生怕死之辈,况此事关乎谢家声誉,大越安危,若我兄妹一走了之,只怕将来无颜面对祖宗。”卢缙见他二人如此坚决,心知劝说不动,只得暗叹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阿宝便有劳三公子照顾。”谢遥哼了一声道:“她是我妹子,不劳你操心!”
卢缙无心与他斗嘴,便要出去,又听谢遥道:“你那县丞知道多少?”卢缙一怔,答道:“他不知道此事。”谢遥点点头,阿宝奇道:“方大人有何不对吗?”谢遥道:“没什么,只是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行了,咱们到城中各处去看看,一旦打起来,就靠这座城了。”带头出了门。
高阳乃是边城,虽百余年来并无战事,城墙却修得极为坚实。谢遥站在城墙上向城外望去,此时正是正午,四门大开,不时有百姓出入。卢缙轻声道:“战事一开,最苦的就是他们。”谢遥看他一眼道:“守土有责,若是外敌来犯,必要血战到底!”
秦文已将城中守军尽数派上城楼,层层戒备。三人沿着城墙巡视,行至西北处,卢缙道:“胡七看到的密林是在西北之处,此处应着重布防。”谢遥沉思片刻道:“你这儿有些什么守城之物?”卢缙摇头道:“军备之事需问县尉。”转身令人去传秦文。半刻后秦文即到,谢家在军中声望极高,秦文听闻谢遥身份,陡生敬意,又听他指点城防,条理清楚,谋划得当,不由拱手道:“谢公子一番教诲,秦某受益匪浅,这就按公子吩咐行事。”阿宝在卢缙耳边悄悄说道:“我三哥厉害吧!”卢缙微微一笑,也轻声答道:“厉害!果然是家学渊源。”阿宝得意地说道:“从前在家,舅舅与三哥排兵布阵,还常常输给他呢!”
初一这日便在忙碌中度过,到初二清晨,秦文派出的探子便回来了,卢缙见到时大吃一惊,秦文派了三人,只回来了一个,并且身负重伤,奄奄一息。那人喘息着说道:“我们……只行了四十里……便见……到大军……迎面……重盔……重甲……骑兵……”卢缙忙道:“有多少人?”那探子道:“未……来及细……数……应不……下五千……”
谢遥俯身问道:“可看到旗号?”探子深吸口气道:“是……是北狄……”谢遥缓缓直起身,正见方安一脸诧异,看见他的目光瞬间又变成忧虑,谢遥不动声色暗暗记在心里。卢缙命人将那探子抬下去,全力救治,对谢遥道:“果真是北狄人,来的好快!”谢遥皱眉道:“五千骑兵,却是重盔重甲……北狄铁器稀缺,一向轻骑简出,何时配的重甲?”忽抬头看向卢缙,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谢遥冷哼一声,转身来到案旁,指着地图道:“昨日离此四十里,即便重甲奔袭不快,最迟明早便到高阳。”
卢缙不语,谢遥道:“涿郡都尉可是姓刘?”秦文道:“正是刘津刘将军。”谢遥提笔写了两封信,递给秦文一封道:“涿县至此快马不过半日,探子都回来了,送信之人还未还,想必不是路上出了变故,便是太守不肯出兵。你再派几个人,将此信送给刘将军,此人与我家有旧,见信定会来救援。”秦文忙领命去办。谢遥又拿起另一封信,对阿宝道:“你立刻起程,将这信送回谢家。”
阿宝一愣,摇头道:“我不走!”谢遥道:“北狄来势凶猛,我也不敢托大,你在这里不安全。”阿宝道:“你不是说谢家没有贪生怕死的人么,我也不怕死!”谢遥瞪着她道:“你不怕我怕!你有个闪失我没法向老太太交待!”对卢缙道:“找两个人把她绑了,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