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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大惊,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怎么行!”卢缙道:“你房间挺大,我在这里支张榻即可。”看着她笑道:“你放心,未行礼前,我不会怎么样。”阿宝只觉面如火烧,半天才道:“让人看到……我……”卢缙道:“谁能说什么!若不是你出了事,咱们如今早就成亲了!”阿宝心道:“我便是不出事,不是嫁给季泓,就是给苏煦弄进宫了,哪里能跟你成亲。”这番话她不敢说出口,只能说道:“你这般强留下来,已很是不妥,我怎么说也是昭哥名义上的妻子,你若住在我这里,寨中兄弟会怎么看我?”
卢缙皱眉道:“若怕他们说闲话,咱们明日就成亲,你随我下山去就是了。”阿宝叹道:“卢大哥,便是没有这流云寨,我也不会跟你走的。我一露面,苏煦,谢家,甚至连季家都会找来,到时只怕连累得你不得安宁。”卢缙道:“所以咱们才要马上成亲,断了他们的念头!”阿宝摇头道:“我说了,我是不祥的人,你是武将,刀剑无眼,我会害了你的。”
卢缙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道:“我从不信这些东西!你我从未害过一人,便是真有因果报应,也不会报应到你我身上!”说着要将她抱在怀中,阿宝挣脱开他道:“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若不是这样,爹爹、昭哥、二哥的死又如何解释?”卢缙看着她道:“你爹的死与你没有任何关系,迟昭的死是巧合,谢二哥则应是北狄人图谋已久的,你不要全都揽在身上!”
阿宝忽然扑进他怀中道:“卢大哥,你不要逼我!我真的害怕!从前我难过时,想到世上还有一个你,便觉得心里暖暖的。我……我……我情愿你离我远远的,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地在这世上便好,这样我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若是连你也……我……”卢缙抱紧她道:“这五年,找你是我唯一的念头,你对我来说是失而复得的珍宝,我不会因为你这些无谓的理由放手的!”
二人谁都说服不了对方,僵持在那里,半晌后卢缙道:“我不逼你成亲,咱们现在有的是时间,我会等你的。”阿宝道:“可是你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且不说寨中弟兄会说闲话,你身为守将,擅离职守,若被苏煦知道……”卢缙轻笑道:“你若真担心我,便早日随我下山回朔方。”阿宝见他又绕了回来,索性不再说话。
卢缙坚持要住在阿宝房中,阿宝无法,只得令人在隔壁瑞儿屋中另设一榻,自己住过去,将房间让给卢缙,卢缙虽不满意,也未再说什么。
次日,应生便带着十余名亲兵上山,将卢缙日常衣物等送了过来,二人在房中密谈了许久才出来。卢缙又向阿宝要了数间房,供他的亲兵居住,陈庆等人见状,更是恼怒,却碍于阿宝与卢缙,不敢表露。阿宝亦觉十分难堪,卢缙却泰然自若。
应生要回营中,傍晚时便下山,临走前特地来见了阿宝。阿宝请他坐下后,应生道:“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阿宝苦笑,应生道:“我们,包括谢家的人都认为你必死无疑,只有公子说你还活着。”阿宝问道:“他为何那么笃定?”应生叹息道:“我那时以为公子受了刺激魔怔了,不想他竟是对的。他说你若死了,必会回来找他,他一次都没有梦到过你,所以你定然还在这世上。”
阿宝心中一酸,道:“他不是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应生道:“他为了你,有什么不信的!在吴郡时,他几乎找遍了江淮之地,凡庙宇道观定要进去,说是为你祈福。”阿宝犹记当年在高阳时,与卢缙闲聊,曾说起这类话题,卢缙说君子信奉仁义礼智信,忠孝廉悌忍,岂可怪力乱神,言下之意对鬼神之说十分不屑,想不到他竟然为了自己去求神拜佛。
应生见她被感动了,又道:“我原就说过公子是个死心眼儿,他听说你被主上赶走,在吴郡五年也没回过家,还对主上说找不到你便不会娶妻。”阿宝道:“伯父岂不是很生气?”应生点头道:“怎会不气!主上骂公子枉读圣贤书,为了一个女子竟然忤逆父母,公子只作不闻。”
阿宝微微蹙眉,应生道:“我不知你为何不愿跟公子回去,公子对你是绝不会有半点勉强,但你也要为他考虑考虑。”阿宝将顾虑说了,应生道:“你说的是有道理,也是为了公子好,只是你没有见过这五年间的他,若是见了,你便会明白,在他心中,什么也及不上你!”
他还要再说,卢缙已牵着瑞儿从门外进来,乳母一脸惶恐地跟在后面。瑞儿笑嘻嘻地跑到阿宝身边道:“娘娘,叔叔带我飞了!”阿宝抱起他看向卢缙,卢缙却皱眉看着应生道:“怎么还不走?”应生忙躬身退了出去。
看他走了,卢缙才转过脸笑着对阿宝道:“他的纸鸢挂到了树上,我帮他取下来了。这孩子胆子不小,一点也不害怕。”阿宝明白过来,定是他抱着瑞儿上了树,瑞儿才会如此兴奋。她将孩子交到乳母手中道:“春日风大,别在外面玩儿太久。”乳母应下,接过孩子匆匆退下。
卢缙走到案边,倒了杯茶水递给她,状似不经意地道:“那个迟昱病了?”阿宝点头道:“胡大夫说什么肝气郁结。”卢缙冷笑道:“这是心病!”阿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卢缙道:“听说他与迟昭不是亲兄弟?”阿宝一惊道:“你查过他?”卢缙不答,阿宝追问道:“你为何要查他?”卢缙看着她道:“你身边每一个人的底细我都要知道。”
阿宝只觉那种陌生的感觉又出现了,脱口道:“卢大哥你……你怎么……”见卢缙盯着她看,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恐惧,忙低下头不再说话。卢缙何等精明,见状长叹一声,摸摸她的头道:“阿宝,这个人来历绝不简单,我是怕你被他连累。”
阿宝抬起头道:“你是说二弟?他只是昭哥收养的一个孤儿,能有什么来历?再说我如今又是什么身份,不连累别人便是好事了,还怕被谁连累!”卢缙道:“可能迟昭自己都不知道。”阿宝反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卢缙见她瞪着自己,一双清亮的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忽然觉得脑中一热,低下头便吻住她的双唇。阿宝怎料到他会这样,吓得连连后退,被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过了许久,卢缙才放开她,向门外瞟了一眼,轻笑道:“我就是知道。”阿宝愣愣地不知他在说什么,直到他出了门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迟昱的来历。
卢缙毫不掩饰对阿宝的情意,每每令阿宝尴尬万分,迟昱似对卢缙有颇大敌意,见都不愿见他,索性连阿宝也躲着。如此过了几天,这一日,卢缙正在处理应生令人送来的公文,隐隐听见寨门处有喧闹之声,停下笔召来亲兵前去察看。片刻亲兵回来,报称是乌影寨的人来了,正在寨外喝骂。卢缙沉下脸,走到堂前,果然已不见阿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