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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力想要挣脱,可是皇帝的手肘便似有千钧重,任凭他如何挣扎仍是死死压在那里,不曾松动半分。他只觉得血全涌进了脑子里,眼前阵阵发黑,两耳里响起嗡嗡的鸣声,再也透不出一丝气来,手中乱抓,却只拧住那地毡。就在要陷入那绝望黑寂的一刹那,忽听似是福全的声音大叫:“皇上!”
皇帝骤然回过神来,猛地一松手。纳兰乍然透过气来,连声咳嗽,大口大口吸着气,只觉脑后剧痛,颈中火辣辣的便似刚刚吞下去一块火炭。本能用手按在自己颈中,触手皮肉焦痛,只怕已经扼得青紫,半晌才缓过来。起身行礼,勉强笑道:“奴才已经尽了全力,却还是输了,请皇上责罚。”
皇帝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接了梁九功递上的热手巾,匆匆拭了一把脸上的汗,唇际倒浮起一个微笑:“朕下手重了些,没伤着你吧?”纳兰答:“皇上对奴才已经是手下留情,奴才心里明白,还请皇上责罚。”
皇帝又微微一笑,道:“你又没犯错,朕为什么要责罚你?”却望也不曾望向他一眼,只说:“朕乏了,你跪安吧。”
福全陪着皇帝往慈宁宫去,太皇太后才歇了午觉起来。祖孙三人用过点心,又说了好一阵子的话,福全方才跪安,皇帝也起身欲告退,太皇太后忽道:“你慢些走,我有话问你。”皇帝微微一怔,应个“是”。太皇太后却略一示意,暖阁内的太监宫女皆垂手退了下去,连崔邦吉亦退出去,苏茉尔随手就关上了门,依旧回转来侍立太皇太后身后。
暖阁里本有着向南一溜大玻璃窗子,极是透亮豁畅,太皇太后坐在炕上,那明亮的光线将映着头上点翠半钿,珠珞都在那光里透着润泽的亮光。太皇太后凝视着他,那目光令皇帝转开脸去,不知为何心里不安起来。
太皇太后却问:“今儿下午的进讲,讲了什么书?”皇帝答:“今儿张英讲的《尚书》。”太皇太后道:“你五岁进学,皇祖母这几个孙儿里头,你念书是最上心的。后来上书房的师傅教《大学》,你每日一字不落将生课默写出来,皇祖母欢喜极了,择其精要,让你每日必诵,你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