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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之衡见他神游天外,指节敲敲桌面,“今晚上成小爷是一点儿面子不打算给我?”
冯俊成忽而回神,发觉画舫已离岸几丈。
秦淮名妓王沫丁受邀从金陵随船而来,正给冯江二人倒酒,边上还有婢女捧茶捧果的侍候。
红灯笼将这一船人照得容光焕发,唯独他这主角一人失色。
王沫丁是美人,这点毋庸置疑,可此时冯俊成这颗满是风花雪月的脑袋里,哪里塞得进第二个美人,任凭王沫丁说什么,他都淡淡应和。
“成小爷,你我今日还是第一回 见,却让我觉得像是早就认识一般。”王沫丁说罢敬酒,十分妥帖。
冯俊成只礼貌地碰杯,笑了笑没有搭茬。王沫丁求助地看了江之衡一眼,不大明白他今日宴飨的这位主宾究竟是个什么脾性。
江之衡搔搔后颈,阴阳怪气贬损了冯俊成几句,领了人往边上走,“王姑娘,不必搭理他,便让他一个人在边上吃闷酒,咱们几个划拳如何?”
大抵美人都是不愿意被人轻视的,王沫丁不大服输地回身望向冯俊成,就见船尾水波似红纱翻腾,冯俊成撑腮饮酒,“红纱”一浪一浪,手中酒盅也一杯接一杯,很是犯愁的模样。
不多时,江之衡满身脂粉气晃悠回来,看一眼冯俊成喝空的酒壶,道了声“酒量见长”,陪他对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发愣。
江之衡到底不可能真的放任他消沉,问:“不妨与我说说,莫不是那大嫂逼你娶她过门,叫你不堪重负,追悔莫及了?”
冯俊成勾扯嘴角,转身背靠木栏,两条胳膊舒展着,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我二姐姐今早回了家,因为黄瑞祥醉后失德,将个贴身侍婢强占了去,叫她寒心。二姐姐拿瓷枕打断他一条胳膊,回来路上却还给我捎了糕饼。”
江之衡一下也没了笑模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上。”
江之衡面向他,“那你二姐作何打算?”
冯俊成摇摇头,“多半叫黄瑞祥认个错就心软了,真不知她是怎么了,她从来是个认死理的人,怎会对黄瑞祥百般忍让。”
此时冯知玉正在白姨娘屋里,侧卧对母亲说起在黄家两年来的遭遇,母女两人都出了奇的平静,对这日复一日的蹉跎感到麻木。
白姨娘在塌上坐下,拍拍膝头,让女儿枕在腿上,顺她背心。
“玉丫头,我说句你不爱听的,他做得再不对,你也不该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