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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没黑,她便睡了,见他来,汗津津睡眼惺忪,撑着腰杆要坐起身说话,与冯知玉一比较,要多熨帖有多熨帖。
黄瑞祥连忙爱惜地叫她躺下,坐在床沿轻声道:“我放心不下你,来将你看一眼,安心睡吧,你的事我都办妥了。”
“谢谢爷…爷,不留下么?”
“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那个。”
月兰在花楼原叫小月红,赎身后让黄瑞祥赐了这个名,十五岁刚亮相就让黄瑞祥梳拢了去,相伴一年多,也是相识相知。
月兰虽是花楼出身,却只有过黄瑞祥一个男人,故而对他十分依赖,满心满眼都是他,也信了他的话,将冯知玉当成个吃人老虎,可怜他的遭遇。
月兰侧卧在床上,虚弱地朝黄瑞祥颔首,“去吧,她一生气,又要折腾得家里鸡犬不宁。”
黄瑞祥见了月兰,身心舒畅,自然都是好话哄着,见她体贴柔顺,便又多陪了会儿。只是他刚从家跑出来,哪可能立刻回去,出去后,他上轿直奔秦淮。
今晚上他特意跑出来,是为着凑个大热闹。
秦淮附近最不缺秦楼楚馆,那些妈妈们时常就要弄出点新鲜花样,否则很快被别家冒过。今晚上群芳馆里选花魁,他就是让冯知玉捆在家里,也要想方设法金蝉脱壳。
群芳馆里姑娘们齐刷刷在台前站成一排,有的都是熟面孔了,还被推出来凑人数,不大情愿地在旁看指甲,说小话。谁又愿意做绿叶衬托中间的几朵娇花?
黄瑞祥姗姗来迟赶忙在二楼雅间落座,几个朋友看他来迟,罚了几杯,喝得黄瑞祥一下子涨红了脑袋。
“快快快,别闹我了,今儿来这群芳馆也不是为了看我啊。”
“嗳,你瞧中间那穿蓝衫的,身段模样都是最出挑的,今儿蓉妈妈就是要捧她哩!”
“是么?我瞧瞧。”
黄瑞祥挪挪屁股,面朝外张望,那门敞着,视野正正好好对准台前,虽是从上往下看的,但也瞧得清楚,那蓝衫女果真相貌不俗,肩头搭着纱衣,不时轻整云鬓,将眼睛在二层几间厢房斜扫,处处留情。
“嘶——”黄瑞祥却眉头紧蹙,往后倒了倒,“她长得叫我觉得有些面熟。”
朋友都前仰后合哈哈大笑,“是,生得美,你都觉得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