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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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宋秀华这么一个手段，也不晓得古妈妈都是怎么说的，陈氏再见着她们三个人时，看似亲和的表情、实际上却处处透着僵硬与诡异。尤其是她每每‘不经意’看向宋希华时，那眼神是特别的令人寒碜。

“叶家人约莫年前会来到景中镇。”宋妈妈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陈氏的不对劲，低垂着眉眼，一板一眼地对陈氏说道，“那时候想来夫人的胎也坐稳了，太夫人年事已高，想着要是可以、中馈的担子还是要交给您、顺便也让六姑娘练练手的。只是这章程还需早早定下，您这几天身子若能好些，她老人家就打算先看看您是怎么个规划的……”

以往听到中馈的事情，陈氏还会高兴上一会儿。可有了这次教训，再听到送妈妈说的前因后果，不晓得为什么，陈氏就是难以高兴起来。

她费尽千辛万苦，把宋秀华养成了傻瓜，拱了宋希华愿意嫁入叶家，为的可不是养熟了崽子反成白眼狼。

但现在一看宋希华和宋妈妈、宋秀华走得这般近……再加上宋妈妈妈说的章程、其实还包括了宋希华的嫁妆单子——女儿一向赔钱，叶家家大业大，嫁妆自然不可能省着……予哥儿可都还没成亲呢，就算订了亲事，到时候迎亲布置等也是要花上老大一笔钱……

“这……”陈氏微蹙着眉头，就在宋希华惊愕的眼神之中，婉拒了宋妈妈递出的橄榄枝，“有劳宋妈妈替我跑这一趟了，可我人真的不大舒坦，就是大夫也让我要多多歇息，别想那么多有的没有的事情……太夫人这次让我看清了不少，眼下是光盼着大老爷能回来、孩子能平安就知足了……！”

宋秀华有些没想到陈氏竟然是这个反应，她惊讶地看了陈氏一眼，紧接着、再看到脸色更加苍白如雪的宋希华，有些好奇起这次叶家人来访一事。

她只有穿越，可没有重生的外挂。就是在宋家的根基也不丰，只能平日多多留意。这次叶家人来，都还不见侬香苑的那位有多积极了，这浣华堂的却各个势在必得——只怕最后‘叶’落谁家，都还未可知呢！

宋妈妈似是也没想到怎么样，竟是得了这么一个答案。不过偏偏就是陈氏这句话，让她终于高看了这个夫人一眼。

以前总觉得陈氏眼皮子浅，不懂得为长远考虑，可眼下一听，恐怕当前也就是争一口气，胡闹一场罢了。

“既然夫人都这么说，奴婢也不好多劝，只是回头把话一五一十地回了太夫人，怎么样、还是由太夫人来裁定、您看成么？”语气之间，也更是恭敬了不少。

“这是自然，有劳妈妈了！”陈氏微微一笑，站起了身子、给宋妈妈做足了面子，“古妈妈，代我送客吧——！”

古妈妈这次也不像往常般谄媚，态度恭恭敬敬、也很客气，倒是真有一回大户人家的气质，让人很是不能适应。

“这回妹妹可高兴了？”因着偃月楼与点妆堂方向相同，在与宋妈妈告别后，丫鬟妈妈们自觉地落了后头，让两个‘久未谈心’的姐妹得以好好畅所言欲。

“姊姊这话是什么意思？妹妹可听不明白！”宋秀华淡淡地一笑，侧头看着宋希华，“今天这事也算好吧？一般母亲是很少将她与祖母的决定开诚布公地对咱们说与的……”

“那我就等妹妹好好表现了！”宋希华首次没能维持住自己‘温和‘的笑容，收起了唇盼的温度，冷冷地说道，“妳如此聪慧，有什么能不明白的？就是讨好也如此柔软有手腕……看来曹姨娘是真的将妳教得很好嘛——！”

“姊姊弱柳扶风，让人看着就心疼，只怕姊姊在偃月楼坐着等、也是各种好处上门自不提。”宋秀华早就知道这个二姊肚子里可不像表面那般温和，保持着淡漠的笑，语气直刺着人的痛点，“可惜方才看着母亲的样子，好像哪儿不甚欣喜了？”

“有妹妹的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在前，想来就是我们母慈子孝，也很难敌得过你的唇枪舌战。”宋希华笑着轻轻拍了拍宋希华的肩，附耳说道，“而大裕国可是允许有滕妾一职的…….妹妹放心，姊姊肯定会让妳和七妹妹及早尝尽人世美好的！”

“姊姊好用心——！”宋秀华的眉目一冷，拨开了宋希华的手，“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祖母请来的女先生教得好，姊姊若是身子无碍了，最好还是和先生好好学习，别因为总窝在房里，让自己看事情的方式都扭曲狭隘了！”

宋秀华这次可没想过要压低声音，远远走来的宋庆予和宋成柏以及宋老太爷恰好听了个满耳，当即、宋庆予便是脸色难看地喊道，“希姐儿——！”

他本来都想定要帮忙陈氏把事情做好了，没想到宋希华平日老呆着偃月楼不动的主儿，竟然偏偏下了楼、还逼得宋秀华说出这等话！

“希姐儿——！”宋老太爷脸色同样难看，再瞧着宋秀华一脸惊恐的模样，更是不满地瞪向宋希华，“看来以前都是太宠妳了不成？妳祖母和母亲心疼你，什么都安排得好好的、反而让妳连基本的自省能力都没有了么？竟是这样对自己的妹妹的?!”

宋老太爷近来因为大房的事情扯了不止一次后腿，在后边收拾烂摊子已经满肚子火。罪魁祸首一个在大牢里、一个挺着肚子，想着尚未出世的嫡孙，满腔怒火只能压着，这会儿看到宋希华这般，哪里还想到要怜香惜玉？

话不可谓不重！

“爹——！”宋成柏曾耳闻过宋希华的不简单、但更晓得宋秀华曾遭遇过何种对待；两相比较，他心里一点都不觉得姐妹俩之间孰强孰弱，只好偏头劝着宋老太爷消消气，“大夫才要您多多歇息，少些动怒躁火，可千万别让自个儿气着了！”

宋老太爷现在对二房印象极好，只要是能顺坡下的、很少会不给面子。

再说宋成柏是未来宋家最有希望可以做大官的爷们，又搭上宋鸾华这个相当会打理的女儿——到底要偏向哪边，老爷子心里的算盘可是算得叮当响的。

当即是一甩袖，快步地从宋希华与宋秀华的面前走过，扬起一阵劲风。随即是宋成柏尴尬地笑着追了过去，唯有宋庆予慢吞吞地走向自己的两个妹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们一眼，直到宋希华不寒而栗地打了个颤，这才缓缓走向宋老太爷与宋成柏离去的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