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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奇怪,吕姐姐洁癖异常,对山川大石、四季雨雪、树木花草、春泥秋叶诸物毫无避讳怕脏。
她虽在并州行伍编制之内,一年中倒有七八个月是呆在凉州边锋线上,纵是凛冽寒冬也时常带七八千孤军深入,个把月不归是家常便饭,辎重粮草能跟得上骑兵突进的速度都是奢望,更别说水饮之类,谁也带不了太多,所以在凉州,无论将士还是军马都习惯冬日啃雪。
至于若是吕姐姐亲自带队的骑军,时常敌军伏尸血透甲,横铺出数百米雪地,有“黑甲青马立雪中,敌酋血染汉家旗”的铁血风采。
而那宛如仙鬼的女子,在月夜或朝阳中安静啃雪的画面,是所有将士心中最纯白无暇的圣洁记忆。
这位吕姓将军的姿容压过这个时代所有女子一头,却不曾享受过胭脂檀塌芙蓉帐,未学过丹青琴艺、诗词赋颂。只是读过所有凉州能找到的佛经,有的微言大义,有的艰涩难明,有的肤浅粗鄙。写字没有惊艳笔法,却仔仔细细工工整整,认真用有些拙的字迹全部抄写过。
除此之外唯一的嗜好就是喝茶罢了,当然在李祀家中蹭了许多顿饭,吕姑娘有习惯李祀厨艺的趋势。
火不多时就燃起来,但在这冬日时节,须得挖出一个不浅的坑,用木柴在坑底架出一个篝火架,然后用从白村淘来的小陶锅煮水。
其实冬日煮熟的水,在这旷野之间,纵然煮到沸腾如牡丹花的十成熟水,温度也未必达到能完美泡茶的地步。但吕姐姐并无豪门闺秀的娇气,她喝茶倒颇有不拘小节,不去孜孜计较的倜傥大气。
没有繁琐步骤,不要求啥雪露之水,不求沾染桃梅香气,只是把茶叶扔到水中,看着它们浸染舒展沉浮,清透的水染了一层碧金色,便有资格入那美人唇齿间了,茶水的这份艳福是世间无数男子渴求而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