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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妈妈含沙射影,书湘却说得直白,听得唐妈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巴张了几次都说不出个什么,只得道:“二爷好厉害一张嘴,奴婢自然说不过您的。”说罢福了福身子,悻悻然踅足出了院门。
她这一走,方才躲在院子里各处角落瞧热闹的小丫头们都跑了出来,悉悉索索围在一处议论。蔓纹瞧着这起子人不成个体统,拧眉插腰骂了几句,小丫头们便一哄而散了,嘴里却仍旧窃窃私语着,暗暗笑话唐妈妈今日在她们二爷这儿吃了瘪,着实叫人意外。
谁不想跟着个好主子,能分在二爷院里伺候已是莫大的福分了,这底下小丫头里不乏长相清秀可人如同蔓纹麝珠一般的,平日里只是无缘与书湘接触,这会子偶然见了二爷教训府里极有脸面的唐妈妈,且瞧他气势十足,远远瞧着风华尽现,又生得目若点漆肤如凝脂,想不叫丫头们爱慕都难。
慈平朝底下丫头看了几眼,叹一口气,转身时见书湘已被蔓纹麝珠拥进屋里,她在外头关上门,自己却返身走向书房。
适才好大的动静,茗渠早抛开收拾的事儿倚在门边上望,慈平就问道:“二爷这是怎的了?早起走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没道理去了学里一趟回来了便成这般,可有什么缘故?”
茗渠和慈平都是大太太放心放在女儿身边的两个丫头,一时书湘屋里有了什么事儿她们第一时间就得去禀报了大太太好叫大太太知道,俗称是“耳报神”。近些时日来茗渠倒是越发的少把书湘的事儿汇报給大太太了,慈平却是依旧。
茗渠想到书湘问的“倌儿”一词,心里一提,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丁点儿异常,“嗐,你不晓得,早起从太太处出来她便这般了,路上还哭哭啼啼的,咱们何曾见过二爷哭了?她也未同我多说什么,我瞧着,竟是大太太说了什么才惹得二爷不快呢!”
到底是没有把“倌儿”的事儿说出来,茗渠思忖今日书湘必是在学里听闻了什么才招致她发这一大通脾气,只是归根结底,还是因她解释了小倌、青楼之类不登台面的词儿,此时自是留个心眼儿,什么也不能说。
茗渠是晓得慈平的,慈平回头一告诉大太太,她怕就只剩下吃不了兜着走的份了。
“这样啊… …”慈平好似也没有怀疑,她惋惜地看着碎了一地的名贵笔洗等物件儿,蹲下|身帮着茗渠在书房里略收拾了一会儿,后又叫了库房的管事妈妈前来登记今儿书湘砸碎的器皿,等核实了报给大太太,好再换一套簇新的来。
… …
正屋里书湘和衣仰面躺在榉木嵌骨拔步床上,月白色棉细纱帐子随着窗棂一角透进来的风微微地摆动,宝蓝色绫锻大迎枕耷拉在一边,拔步床外站着蔓纹麝珠,慈平穿过碧纱橱进来的时候正见到她俩愁着脸只是立着往帐子里张望。
麝珠是不想自己今日竟得了书湘这样大的维护,既叫她可喜,又叫她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