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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老太太,她早起用过早膳便在佛堂里礼佛,这会子空下来在廊上给几只鹦鹉喂食。远远的就听有婆子报说是大太太和哥儿姐儿们来了。
老人家活了这么一把岁数,该有的镇定还是有的,她抬了抬眉,“哦”了一声,拨着高悬着的鸟笼子转起圈,似笑非笑地道:“鹦哥儿,你可也听见了?你瞧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升起的,还是东边?”
鸟笼子里鹦鹉乌溜溜的小眼睛转啊转的,神奇地机械地重复了几遍老太太的话,“太阳是打西边升起的还是东边,太阳是打西边升起的还是东边。”逗得老太太直笑。
那传话的婆子就犯了难,老太太这样是什么意思?分明是听见了,却不叫进去,这样晾着大太太可算怎么一回事,回头遭殃的还不是她们这些下面人。
就这般,大太太连续去了四五日,日日领着书湘等几位小辈在老太太的德容堂外头,每一日都直等到中午用饭的时辰才回去。
大姑娘二姑娘也就罢了,书湘却是日日告假,学里竟是去不成了。大老爷听闻此事倒是往老太太屋里走了两遭儿,然而老太太是年纪越大脾气越难以捉摸,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虽如此,大太太却不见恼,她免了书湘几个在德容堂外等到日中,自己一个人反倒去得愈加殷勤起来。
非但如此,不声不响的,打那孩子从付姨娘那屋里抱进她屋里,就再也没还回去了。
这几日付姨娘变着法儿的在大老爷跟前哭闹,大老爷倒是公务缠身,一时还没腾出空儿来把家中这些糟心事理出个名堂。
书湘倒是照旧往学里去,这日她坐在马车上,头靠着车厢壁,茗渠倒了茶递给她,嘴里说道:“二爷这都好几日不上学了,不知道的还当你同大爷一般,竟是至此都不去了呢。”
“是谁乱嚼的舌头,待我拔了它,”说着,书湘困倦得闭起眼睛,她知道自己在做回姑娘之前都是会往学里去的,马车轻晃,她吃了口茶吩咐道:“嗳。我先眯一会儿,等到了你再叫我罢。”
茗渠应了是,书湘果真放心地睡过去。不用多时马车在书院前停下,茗渠自己也险些睡着,她才要叫醒书湘,外头却响起一阵马蹄声。
“嘚嘚嘚”的声音消弭在马车前,茗渠掀开车帘一条缝隙看出去,只见车外马上坐着个身穿象牙白暗色镶边刻丝锦袍的少年,茗渠定睛细看,认清后抿了抿唇,回头看了自家沉睡的姑娘一眼。
骏马扬起前蹄打了个响鼻,长长的雪白鬓毛在春日的日照下更显柔光水滑。赫梓言半挑着眉,扬手将马鞭一掷扔在小厮来信儿身上。
他瞧见面前马车上挂着璟国公府的牌子,微妙地眯起了眼。
来信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他家三爷迅速从马上跳下,转而进了人璟国公府上的马车里去了。
那驾车的车把式同来信儿一般惊讶,来信儿忙笑着上前打哈哈,从袖袋里掏了钱塞与宁府的车夫,“你们二爷同我们家爷是好兄弟,这眼下好几日不见了,我估摸着他还,还怪想的… …”
车把式也没觉着什么不对,把钱塞进自己口袋里,下了马车同来信儿两个蹲在路旁树下闲聊起来。
却说车厢里,赫梓言进来的那一霎那茗渠连话也不会说了,吱吱唔唔看着这不请自入的赫家三爷。
她是想要说些什么的,可她一抬头,看看自家姑娘,又看看面前这位神色比自己复杂一万分的少爷。
电光火石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