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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澌知道,这下已经没什么了,他肯同自己说话而不是闷在心里,那足以说明这点小事还没进他心里,故而这会子大着胆子诞皮赖脸往上贴,“那澌儿倒要看看,哥哥要怎么罚我?”
周公以心里一股邪火,偏生胸口里痒得想要发笑,只好阴不阴阳不阳地道:“死丫头!”这便不顾许多,探手拦住了郅澌的腰。
郅澌面上火烧一般红,一口唾沫呛住,咳了起来,慌忙从周公以墨黑的眸子上转开目光,觑了一眼地上的何诤,泠泠道:“还不走?”这厢话刚毕,周公以的脸上倒是红了起来。何诤瞧着这郅澌大人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了,心里千头万绪理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一撩袍角,退也不告,飞也似地逃了。不过须臾之间,空荡荡的寝殿里哪还有人影,不知哪个甚有眼色的,出去还带上了门。郅澌瞧着没什么事了,便要抽身想逃,周公以哪里肯,冷笑着道:“本事真是大,还敢对着我玩儿美人计了?”
“唔……”郅澌蹙眉,见躲不掉也便不躲了,想着转来话题,问道:“椒墙是什么?”
周公以脸上一僵,手下力量自是松了不少,任由小丫头挣脱出去。郅澌正庆幸自己得手了,哪知道那厢声音快哭了似的道:“这事是我对不住你,明儿我就下令,绝不会让那贺优歌进这里一步!”
郅澌愣住了,望着周公以。公以瞧她不解,苦笑着道:“澌儿,倒真是羡慕你不知者无愠……椒聊之实,蕃衍盈生。彼其之子,硕大无朋。以椒泥涂壁,示夫妻之情其温而芳,子嗣绵延。”笑靥不改,带着丝丝哀凉,毫不轻薄,公以继而沉声道:“这屋子,我给你留着。”
郅澌看着他这般正经,忍俊不禁,蹙着眉笑声道:“哥哥,我不喜欢这气味……兰芝芳草不比这好出许多?可又话说回来,像彦王爷那么琢磨品味的还嫌塘里养着荷花锦鲤招虫子,那味道也不太好……熏香如是太重气味也不好……”周公以听着她丝毫不放在心上地絮絮说了许多,心下终也不那么烦躁,空空荡荡的大殿里,清素的木头上未曾涂上什么颜色斑斓的漆料,同以往金玉满堂天差地别地不一样,现下的东宫素面朝天,连两件像样的家具也拿不出来,可此间女子却灿烂如珠如宝,不可方物。
隔日周公以这位太子爷并没有上朝,除了鲁亲王与周公祥,也没几位爷在,故而朝阳殿告了假。可朝阳广场前各部议政的朝阳阁却是气氛诡异,为何?因为堂上端端站着两位中年人,身量相当,相貌肖像,面膛上一样的寡淡神情。昨日太子爷加急手令直接递到兵部,故而三位军侯此刻也在这朝阳阁商议召叶少帅回京驻防之事。
“在下安监院行事花凌,奉院令大人之令向内阁呈报事项。”
“在下安监院行事花冽,奉院令大人之令向纠察处呈报事项。”
阁里除了议事,话题自然是逃不出今儿那贺府优歌的轿子进东宫的事,可瞅着这二位孪生兄弟的脸色,诸位大人倒觉出几分压迫感。想着当下太子爷同那位郅澌大人的暧昧,更觉得这不过是女儿家的玩笑,心下鄙夷不屑之余,更多了几分公器私用的不快。
“郅澌大人倒是客气,这废了几十年的规矩今儿怎么想着捡起来了?”韩侯道。
“依着规矩,本该如此。安监院这些年来依令行事,不得不放下规矩。”
“这话就不妥了,大家同为臣属,自当恪守君君臣臣的规矩严于律己,怎得是如今一个‘不得不’了事?”
花凌顿一顿,“君君臣臣,内卫听三司调派,一向只奉安监院的指令,而院长听命于陛下,属下鲁钝,以为这方是为臣的规矩。”
花冽见着哥哥的话堵不住,这便又开口,“属下只是奉院令大人之命照例知会三司,旁的一概不多问。”
“花大人,”何大学士蹙着眉,思虑再三开了口,“不知昨日纠察处呈报的事,院令大人是怎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