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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银花还是放心不下,给麦子把尿的时候,去外间点了自制油灯看了看。
“哎呀——他爹,快起来,糖球烧起来了!”
何家骏轱辘一下翻身坐起来,披上衣服就往外走。
“怎么回事?”
何家骏伸手往糖球额头上一摸,心里就咯噔一下。
小孩子也不知道烧了多久,摸上去烫的吓人,在昏暗的油灯下也能清楚的发现他灰白的脸色和起皱的嘴唇。
银花急急忙忙的去厨房把酒罐子拿过来,倒在手上往糖球脖子、腋下、大+腿内侧等地方。
“去把春衫叫起来!”
过了一会儿,银花低声说道。
何家骏沉默的进去叫人。
猫冬就最怕有人生病,县城才有正经大夫和药堂,但大田村去县城的山路又陡又窄,早就过不了人了。
每年村子过冬都有老人或小孩儿因为寒冷和生病熬不过去。
春衫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银花把糖球的情况说了,春衫就呆住了。
大家都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银花用了自己知晓的一切土方法都给糖球试过了,三人一直守到天亮糖球都没好转。
小燕和春衫大些的那个弟弟坛子醒来就开始止不住的抹眼泪。
何传礼也感受到了这份沉重,一大家子俱忧心忡忡的守着那个烧的昏迷不醒的小孩子。
天亮后,何家俊去找赵老头儿换了几样草药回来熬了药水灌下去,但毕竟不是正经药方子,中药见效也慢。
糖球足足烧了三四天才温度才慢慢退了下去。
春衫兄妹几个喜极而泣,何家俊也松了一口气。
银花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屋檐下粗+壮的冰棱“滴答滴答”不停的往下滴着水,地上的泥土很快就被滴出了一个个小坑。
天气还是寒冷,但已经有三三两两有厚实新棉衣的乡人出门了。
春衫从化冻就开始上山砍柴,借了银花家的独轮车拖去镇上换钱,手脚脸都冻得不成样子。
银花每晚都熬一晚白萝卜水,用煮的滚烫的萝卜片给春衫擦手上的冻疮,怎么劝他不必急,他都不肯听。
现在正是县城里人家要柴火的时候,春衫隔一日一车的往县城拉,很快就积攒了一小笔银钱。
春衫在谷雨村村人的帮助下,在原先倒塌的屋子边上搭了两间茅草屋,又从倒塌的屋子里把能用的东西都翻了出来,勉强过起了日子。
银花这次没拦,救急不救穷,也不可能把几个孩子一直养着。
“年安,吃不吃糖角儿!”
“要!”文年安在外头应了一声,快步进了厨房。
小孩子性情未定,银花悉心照料了他一个冬,以前那冷冰冰的样子就少了许多,至少是在银花一家人面前。
糖角子其实就是白面包了糖,捏成三角形蒸熟后就是,咬开一口,里面滚烫的糖水直流,何传礼已经被烫伤了嘴唇,每次吃时还是不长记性。
开春趁着还没有开始春播,银花请了村里强壮的能干的汉子帮忙建学堂。
大家坚持不肯要工钱,银花就把伙食开的好些,每天玉米面或高粱面馒头管饱,一大盆掺了肉的炖菜油水十足,每天还想着法子做点儿好东西给没个泥瓦匠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