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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玦接过手,道:“我一鼓作气撕下来,你忍住。”
夏侯潋把衣襟塞进嘴里,闭着眼点了点头。
沈玦按着他的皮肉,一发狠,将那块假皮撕了下来,夏侯潋抖如筛糠,几乎痛晕过去。
“取针来,把我的伤口缝起来。”夏侯潋强撑着身子,气若游丝地说道。
“我不是大夫,从未缝过伤口,又没有羊肠线,若操作不当,会要了你的性命!”沈玦咬着牙道。
“没法子了,少爷,你不缝我也会死的,你就当绣花缝衣服,把伤口缝上就完了,衣服总缝过吧。”
“夏侯潋!”
“我信你,缝吧。”夏侯潋看着他,眸光坚定。
夏侯潋从来都是这样,他的信任来得莫名其妙,要做什么从来不计后果,生或死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望青阁拜师之时是如此,谢府灭门之时是如此,如今亦是如此。
为什么他能如此漠视生死?他难道不曾害怕过吗?
沈玦看着他,目光沉郁,缓缓答道:“好。”
他取来针线,将银针放在烛火里烧了烧,他将夏侯潋的伤口清理干净,对着那狰狞的裂缝比了比针,说道:“我要开始了。”
夏侯潋再次把衣襟塞进嘴巴,点了点头。
沈玦对着他的后背,看见他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犹如一条条蜈蚣横亘在古铜色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他是什么时候成为刺客的?这样的死地,他经历过几回?
沈玦定了定神,将银针刺入夏侯潋的皮肉,夏侯潋浑身一颤,沈玦沉声道:“别动。”
炭火哧哧,屋里头闷热异常,沈玦和夏侯潋都汗流如雨。夏侯潋的手指几乎在床上掐出五个指窝,疼到最后他感到肩膀已经失去了知觉,那痛感渐渐远去,视野里的物什仿佛蒸腾出了波浪和热气,摇摇晃晃,模模糊糊。五感变得迟钝无比,所有声音仿佛都若隐若现,零虫在一千重门外凄切地振翅,金吾卫的兵甲在千座宫殿之外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他的思绪忽然飘得很远,他想起两年前他满背是伤,趴在山上木屋的小床上听满山的松涛,山寺的钟声日复一日地敲响,像在招引远方的幽魂。他想起娘亲领着他走入山寺,弑心佛陀站在层阶之上,将通体漆黑的长刀“静铁”交在他的手中。
他忽然感到满身的疲惫。
沈玦穿出最后一针,打了一个结,用布吸干净夏侯潋身上的血,再敷上草药,用绷带绑住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