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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不知又吃了些什么生的东西,因担心对身体有碍,顾霜便都只略略尝了几口。刚放下筷子,便听喜娘说:“请王爷王妃共用合卺酒。”
一道身影落在她身旁,床榻向下陷了许多。本未体会到新嫁女紧张的顾霜脑子一瞬间有些发蒙。她僵硬地接过酒杯后便将目光一直停留在杯中的液体上,耳边似是响起了喜娘的声音,又好像没有。
直到一只手忽然伸到她的面前,将她的右臂挽了起来。
那是一双在她看来很粗糙的手,想来他的主人平时不怎么照顾它。手臂处传来的热度提醒了顾霜现在的状况,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男人。
仪表堂堂,话本里好像就是这样形容的,浓密的眉毛,刚毅的五官,扑面而来的武将气息。想来这个王爷对自己外表不甚在意,皮肤已被晒成了古铜色,有些地方还略有些蜕皮。连衣服也没有穿好,此刻离得近,她已能看见吉服上深深浅浅,并未捋平的皱褶。
男人的脸突然放大,她一惊,有些惶恐地向后挪了挪,杯中满满的酒也随着她的动作向外洒出少许。
萧彻似乎来了兴致,将脸凑得更近,面上却是一丝表情也无:“夫人看本王看了许久,不知看出了些什么?”
顾霜咽了口唾沫,视线乱飞:“那个,那个我……”一时词穷,忽然想起娘亲曾教过自己,第一次见面,无论是谁,先夸上一夸总是好的,便硬着头皮道:“那个吧,我以为王爷皮相,皮相甚好,便,便就多看了一会儿,若有失礼之处,还,还望包涵。”
一直安静着不说话的轻衣忽然低声笑了出来,顾霜立马失了惶缩,扭头瞪了她一眼。怎么可以在这时候拆她的台!
轻衣与她自小长大,因着顾府散漫的氛围,与顾霜向来没大没小,说是侍女,倒像是半个妹妹。再加上顾霜娘亲顾染时常的撺掇,轻衣平生爱好之一便是拆顾霜的台。不过顾霜这一瞪,倒是让轻衣想起如今已身在他处,便将头低下,收敛了许多。
顾霜见她低头,也心知肚明并非这丫头突然听她的话了,而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么一想,又忍不住回忆了之前在南国的光景,虽说家里有两个不省心的,可至少一个是左相,一个是妹妹,有谁能真正欺负自己呢?再看看现在,竟然被人逼到了床角。
顾霜以为自己是有些悲愤的,忍不住闭了闭眼,深深吐出一口气。
萧彻见她的举动,眉眼倒不似方才的刻板,柔和了少许,可放在脸上变化却极小,语气也是一丝波澜也无,生硬得很:“夫人的酒快洒完了。”
顾霜忙睁开眼睛,却依旧不敢看他,讷讷道:“是我的不是,那个,我们把它喝了吧。”
一旁眼角抽搐了许久的喜娘哀叹终于可以让喝了,正欲出声唱礼,门口处恰好进来一个灰衣的中年男子,看衣服质地,在王府中应有些地位。
萧彻见着他进来,没有表情的眉头难得皱了皱:“何事?”
秦昇恭敬道:“方才宫里传了消息,陛下病情反复。”
寥寥几字,让萧彻眉头皱的更深:“本王知道了。”然后看着面前的顾霜,正是二八少女的最好时光。一双本不敢看他的眼睛也趁他与秦昇说话时望了过来,虽说他看她时,她已慌乱地将视线移开,可那一瞬的光彩,依旧潋滟得很。
语气里终于有了些柔和:“待本王把酒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