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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出身世袭将门,却与辽西武将集团的同辈们格格不入,哪怕在边镇还能看到雄壮坚朔的玄甲禁军齐整划一的拉练方阵,在更加纯粹的军人环境中历练,他也还是自愿选择调入内地做了客将。
选中了东南海疆要地,本想在脱离世袭将门背景桎梏后干出一番事业,凭自己的能力为先辈传下的世职再上台阶,却不料所遇之人所见之事全都是黑如泥潭,浑浊而厚重,整个人仿佛戴上了一副重达千斤的镣铐,哪怕明知抬手便能打碎坚硬而脆弱的酱缸,却还是完全施展不开手脚。事到如今,反而被那只无形的大手推向了进退皆输的境地,别说荣立战功光宗耀祖,甚至还有性命之虞。
念头停止,深深的无奈爬上了朱参将的额头,他不过而立之年,几道深深的鱼尾纹却像是年过半百的象征。他甚至想过,父亲当年说的没错,果然武人不该读书,学了那些圣人的道理,空给自己寻烦恼罢了。
将那些杂念驱逐出脑海,朱参将转过头去,看向身后跟着的那位已经被解开绳索的报案者,姓张名适,自称是江湖游医,停驻勤裕村半年有余,靠为人看诊治病安身立命。出发前他亲自询问过此人有关倭寇袭击村庄的详细情况,甚至用过些手段,却根本没有问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让他心里总觉此事蹊跷,难道是刘光潜故意安排了这么一出戏,好借力把自己推出去?他摇摇头,在心里苦笑着,等到了那所谓的受袭村庄,可能遇见到的是真倭寇还是刘大人麾下的假倭寇,都尚还难说啊。
队伍又行进了十余分钟,走在最前的朱参将一双利眼看到了前方远处的海岸边隐约的火光,像是点了一摞厚实的木柴篝火…
还是,燃烧起来的房屋?
他的眼睛陡然睁大,几乎是下意识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转过身紧随的亲兵队警示着道:“全体做好战备,所有人没有命令不准妄动,胆敢擅自脱离指挥者,就地军法论处,格杀勿论!”
震慑住了开始骚动的队伍,朱参将又将刀插回了鞘中,从自己的亲兵队中选了三名可靠之人作为斥候,前往光源处探查情况返回报告,嘱咐他们在紧急时候吹哨传讯。都是在辽西时的府中家丁,也是禁军出身与蒙古鞑靼在战场上刀兵相接过的悍卒,丝毫不用担心他们的忠诚度和战斗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