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樗蒲这种赌具由来已久,到了唐代盛极一时,不管旅店青楼,都会备上几副。樗蒲的玩法,有点类似于现代的飞行棋。在一张木棋盘上画上山川关隘,用棋子代马,手中掷出木片决定步数,先抵者胜。
木片共五块,正反面分别涂上黑白两色,若掷出五黑,则为最大,叫做“卢”。四黑一白,次之,叫做“雉”。因而投掷时大叫“卢,卢,卢”的,和扔色子喊“六,六,六”一个意思。
李沐风微微凝神,猛然把木片朝天上一抛,等到落在地上一看,四个为黑,另一个却地毯上滴溜溜打着转,太极般黑白不定。
李沐风一瞪眼,断喝道:“卢!”随着话音,那木片倒向一边,果然是黑色朝上。他哈哈一笑,拱手道:“运气,运气!”手中将棋子数着步数推进,数到最后一步,刚好走完了。
“承让!”李沐风也不客气,将桌边压的金叶子一一拣起,等到最末一人,竟是一张纸条,上写“欠金叶一片,刘覃。”
“嗯?”李沐风一皱眉,朝那人道:“刘兄,这是什么意思?”
这名叫刘覃的进士年纪已然不小了,两鬓都见了白霜,面对李沐风的见责,不由有了几分羞愧,“这……郑兄,我一时忘了带银钱,先且、先且欠着吧,择日再……”
李沐风嘿嘿一笑,便要将纸条收到怀里,却听旁边一女子道:“刘相公,谁不知您困守长安七年才得高中,哪来的银钱给人?”
说话的正是琴瑟轩的花魁娘子,叫做石玉仙。一张瓜子脸白皙细嫩,偏巧又嵌了一对灵动的眼睛,当真是顾盼生姿,动婉含颦,能把人的魂儿勾了去。粉红的罗衫下酥胸半露,白如凝脂,令人不敢逼视。
李沐风瞧了她一眼,不明白石玉仙到底是何用意,因而也不理她,只管收起了欠条,一边笑道:“我倒不怕刘兄欠账,白纸黑字写得清晰。再说,今后刘兄当了官,还在乎这点东西?”
“郑公子,你这人真是的!”石玉仙见他说这话,便嗔道:“人家这样窘迫,手也伸得出去!两位好歹也是同榜之谊,怎的忍心?”这话虽是责备,可撒娇般的说出来,毫不令人着脑。
李沐风心中一动,暗道:这个石玉仙倒有副侠义心肠。依着李沐风的性情,这等拿欠条落人面子的事情绝做不出来,可他扮演的是郑群玉,依照此人行事,可不是个大方之辈。
“这你便错怪我了。”李沐风懒洋洋的回话道:“赌场无兄弟,这是老辈立下的规矩,绝不能破的。出了赌桌,我把这欠条撕了都成,可现在,这就是我应得的。”说着,他看了刘覃一眼,道:“是吧,刘兄?”
刘覃也是好赌之人,否则怎会如此拮据的境况下,仍要和他们凑趣?他闻言频频点头道:“不错,不错,郑兄说的透彻。”
石玉仙一撇嘴,笑道:“噢,奴家是妄做小人了?刘相公当真没良心呢。”
众人轰的一声笑了,刘覃虽好赌博,却不惯调笑,登时面红耳赤,也不知该如何回话。
石玉仙见他窘了,便又笑道:“啊呦,奴家说错话了,自当罚酒一杯。”说着,给自己斟了杯西域玛瑙红,却不急着喝,笑盈盈的看着刘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