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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柔沉沉睡去了,这一睡也不知能否再醒来。
温画替她将被子掖好,输送些仙力给她,然而紫月封断了她所有的血脉生息——鬼月姝不许她活,任何人都回天无力。
温画只得嘱托南铮好生照料。
萧清流站在廊下的碧萝下,晴光倾洒天下,映照着他半面轮廓,已冷到了极致。
温画向他走去,走到他跟前时,竟发现他一双眼眸深紫动魄,萧清流微微一笑倾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温画脚步一顿,目光一凝,与他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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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将自己王府中的侍卫全部召集,人数不过三十七个,他们都是三皇子段辰洹的旧部,伤兵老兵,平日里在顺王府中做些杂事,混口饭吃,可若说到忠诚他们当仁不让。
无双道:“我今日一去也不知能不能平安活着回来,你们都是三皇兄的旧部,你们的忠心我是相信的,皇兄是你们以前的主子,今后保护他的安危就靠你们了。”
几名老兵闻言,具是大惊失色,虽说段无双在妖界几乎可以说是毫无地位可言,但就是他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了三皇子,也给了他们这些被皇室遗弃的旧部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他可以说是他们的支柱。
皇都示警,狼族入侵,一夜之间,妖界风云变幻,而段无双更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的位置。
一名老兵走上前忧心道:“四殿下,这究竟发生了何事?如果只有我们,如何能护得三殿下周全,殿下您......”
无双打断他的话,望着他们饱经风霜的脸,诚恳道:“有......陛下在,再加上你们,三哥应该会平安无事。”
几十名部下齐声道:“我等定然拼死保护三殿下,只是......”
无双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再多言,牵出马厩中的战马,手中紧紧攥着那方圣旨,翻身上马,披上红披,无双握着缰绳,抚摸着马儿颈边柔软的鬃毛,浑噩的神思情绪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深沉而透骨的冷意,有些事总要做一个了断,为了狼族,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
马儿仰首长嘶如一道闪电划过王府上空,一骑绝尘。
皇都城内之前的繁华奢逸之态不复存在,街头巷尾就连扫过的风都含着丝压抑的紧迫与肃杀,匆匆而过的百姓面上都是惊惶而失措的。
守卫皇都的京师军中,南军整肃待发,北军则在城中穿梭着。
无双策马往兵营而去,冰冷的风迎面吹过脸,割地人生疼,混乱的城中突然不知谁大喊一声:“走水了,清荷墓园走水了。”
缰绳猛牵,马儿四蹄扬起,长嘶一声,无双举目望去,只见皇都城南,那一片莲叶接天之处火光冲天,猩红似血的火舌炽热地在晴空之下放肆狂舞,靡靡黑雾团团升起,妖异的红光刺地人眼睛焯痛难抑。
无双心中骤然升起可怕的不祥:
清荷墓园是段辰洹为水悠莲精心修建的坟墓!
街头角落里有个神色张惶的人连滚带爬地飞奔过来,见到段无双,他踉跄一下跪在马前,嘶喊道:“殿下,三皇子他......他薨了......”
无双脑子一嗡,身子差点从马上摔下,他全身僵硬,面色惊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颤抖着:“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人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三皇子不知为何跑到了清荷墓园,引发了他的疯症,他......他引火*了,火势太大,墓园中没人闯的进去。”
无双下意识地就要策马往墓园狂奔,谁知那报信人神色一变,眸中闪过一丝杀机,四根毒针自他的舌尖吐出,悄然没入马儿的腿肚子上,马儿痉挛一声,惊嘶倒地,无双被狠狠摔下马背,那报信人阴阴冷笑着从后面打算偷袭。
温画眼疾手快,蓝绫将他拦腰一卷狠狠掷在地上,那人直摔得满脸是血,跪地求饶。
温画骑在一匹马上疾驰而来,手中另外还牵着一匹马,对无双道:“无双,快上马!”
无双见到她,面露喜色,急切道:“神君,救救我三哥,救救我三哥!”
温画俯身将他扶上马,摇头道:“无双,太晚了。”
赶来之时,温画就看到那火光,火光中还夹杂着紫月的鬼月姝之力,即便那里有数十里荷塘也阻止不了那场火将里面的东西烧的灰飞烟灭。
或许火是段辰洹自己放的,然而紫月曾说要妖界段氏一族血脉断绝,后继无人,这残酷的天谴早已开始实行——以各种惨烈的方式。
无双脸色煞白,痛苦而绝望:“三哥......三哥......对不起......”
蓦地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抽出血鞭将地上那人卷起道:“我三哥人在皇宫,怎么会出现在离皇宫那么远的墓园,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
那人早已吓破了胆,此刻把知道的全盘托出:“小人,小人也不知具体原因,当时宫里很多人都看到的,是二皇子殿下送三殿下进的墓园。”
无双根本不敢相信,即便段辰浩心思狠辣,但也该知道段辰洹神志不清,看不得和水悠莲有关的一切事物,如今他却将段辰洹送进清河墓园,那无异于蓄意谋杀他!
真的半点兄弟情分都不讲么?
然而另一个可怕的想法令他更加难以承受。
事情是还在皇宫之中发生的,崇戟不可能不知道,而段辰浩竟能明目张胆将段辰浩送进墓园,背后只能是崇戟的默许。
段辰洹是他的儿子啊,为什么......为什么......
轻轻的“啪嗒”一声,他仿佛听见内心深处有一根血肉相连的弦被这场火烧断了。
温画冷静的声音灌入他耳:“无双,已逝之人我们顾不得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无双一咬牙,转过视线,往军营而去。
无双凭圣旨到军营领兵,一共一千二百人的军队列阵在眼前,竟大部分都是熟人——是段辰洹曾经监军的先锋营中的旧人。
段辰洹神志不清,已近痴傻,监军之职自然无法担当,先锋营后来就被拆开分散编入了其他军中,如今崇戟却将他们一个不落全部集中此次围剿狼族的行动之中,不知是何用意。
而先锋营的将士因为无双善待段辰洹之事,对无双也有发自内心的尊敬。
一位面容黝黑,身材魁梧的大汉走出列队,抱拳道:“先锋营指挥使熊昊参见四皇子殿下,殿下,我等将士都想知道三殿下是否安好?”
“是啊,殿下,我们大家都很想知道三殿下的近况,也不知他的......病好了没有?”
另一个说话者名叫单从天,是段辰洹曾经的副将。
他们话音一落,其余不少军士纷纷点头,双目清亮,充满着对段辰洹的关心。
段辰洹威望很高,甚得军心。
一束束关怀备至的目光刺痛了无双的眼睛,他悄然转开视线,瑟瑟发抖,胸中痛楚难抑,他要如何对这些将士们开口他们爱戴的三皇子殿下在火场中走完了自己悲哀的一生?
良久之后,无双低低道:“三哥他......已经薨逝了,与三皇嫂长眠在清河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