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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是没能忍住好奇,问道:“那么,她长得什么样子呢?”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子,会教他这般痴迷,这般地念念不舍。
那人唇角扬起,眼中绽放着即便是黑夜也阻挡不了的光彩,“她啊——脸瘦瘦尖尖的,鼻子、嘴巴都小小的,眼睛却很大,就像琉璃一样炫亮,望着你的时候好像在说话,却又总会装作一副羞涩安静的样子。阿初,我想,她长大后应该会比祈凌山的风景还美。”
末了,那人又补充道:“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他听了竟有些嫉妒,提醒道:“可她现在是你的皇妹啊!”倾国倾城之姿,该是有多美啊…
风太大,他听见他虚弱地咳了咳,却依旧骄傲道:“那又何妨?待我们一统九州后,我定要以江山为聘,娶她做唯一的皇后。”
他的声音异常坚定,叫他的嫉妒再也不能发作。
心头的不自在偃旗息鼓后,他却又听见他喃声道:“可她以为在雪山上救了她是别人。”
十四岁的少年,再背负着怎样的使命,也还只是个孩子,忧心与惆怅悉数都袒露在他这个同样是孩子的面前。
一颗心在他面前彻彻底底地剥开,甚至在每次去寒潭驱毒之前,总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将她郑重地托付于他,“阿初,如果我不能出来,你就去北宜国帮我照顾她好不好?”他对那个叫薛如是的人不放心,一定要自己最亲近的人才行。
哪怕已经被选择为南昭的下一任国师,百里氏最后一条嫡系血脉的请求,叫他如何能推辞?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允诺中带了自己也未曾看清的期待。
日日听一个人描述着另一个未曾谋面过的人,总会生出憧憬之心。
可随着那人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他没有机会去北宜国,日复一日的练武与五行布阵的修习,他没有机会去见她…
他拼尽全力与体内的寒毒抗争,就是为了能活着回去守着她。
可如今,他竟在那人之前,与她——
内疚、羞愧、自责…抢了别人东西的那个,总会心虚不安。
他迫切地想弥补自己的过错,却被她嗤之以鼻。
她张口与他要了“黄粱一梦”与“黄泉”,他没有迟疑便给了。她想要多少,她都会给。
她的意图他懂,明知不该,他还是违背了自己的身份。
百花祭本不是最佳的动手时机,他们还有许多事没有准备好,可那人在得知她会以身犯险之后,还是提前动手了。
幸好,慕容烨天与南宫邪的江山之赌终是画上了结局,那人现在如愿以偿地将她带回了自己身边,他却更添怅惘。
只是短暂的一夜,却叫他念念不忘。
“呐,师父,这火够了没有?”青落在外面高声叫道。
许久没听到葵初的回答,青落就当他这是默认,手里的扇子更加用力舞动。
不一会儿,浓烈的药香便溢满了整个屋子。
鼻尖传来浓郁的香气,葵初却在朦胧中闻到了女子那淡淡的体香。
许是用力过猛,青落手中的药扇“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惊蛰了所有不切实际的恍惚。
“葵初,你也会有今天。”榻上的人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四月二十八日,前战告休,西陵终于迎来了北宜国的迎亲队伍。
乐正无极死前的遗诏让乐正彼邱无法公然违抗求娶绮苏公主,而生前侍奉在龙床边的秀女一道被纳为嫔妃,只等着绮苏公主到了北宜国再进行册封。
不计其数的嫁妆自西陵皇宫抬出,蜿蜒成一条长龙,与华美奢侈的喜轿队伍一同浩浩荡荡穿过官道迈向北宜。所到之境,围观的百姓被禁卫军拦在街道两侧,责令不得喧哗,但这些却丝毫未消去他们看热闹的心。
北宜国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撤了前些时日还高挂的白幡,飞乱的白雪中,喜红铺遍,无数百姓做好了夹道而待的准备。
距离绮苏公主入京还有一日,与前朝的激动,芣苢宫中却安稳一片。
乐正锦虞坐在铜镜前,南宫邪正乖巧地拿着梳子为她梳头。男子的大手蹩脚地握着长发,手艺却好得浑然天成。
“娘的头发真软。”南宫邪不掩天真地赞叹道,“摸上去柔柔的,真舒服。”
乐正锦虞不置可否,这几日他倒也没有发病,忽略成人的外表,正常地就像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没有了以前的轻佻与可恶,乐正锦虞竟觉得南宫邪变得格外顺眼起来。上好的皮囊,让她瞧着也赏心悦目。
他的话正巧让刚步入寝殿的乐正彼邱听见了,脚步一顿后又若无其事地走近。
眼见她与南宫邪变得颇为亲昵,乐正彼邱愈发不悦。
下一刻,南宫邪手中的木梳就到了他的手里。
可南宫邪也不恼,轻轻放下乐正锦虞的头发,笑嘻嘻地抓起一旁的桔子,讨好道:“娘,傻瓜剥给你吃好不好?”
“好。”乐正锦虞挽了挽头发,对他愈发顺眼,真是越来越贴心了。
乐正彼邱走近,两人都当他如空气。
“你在意?”乐正彼邱目光中多了分期盼。
乐正无极死后,北宜国正式落在了他的手里,这些天忙着安葬和登基事宜,让他没有多少时间陪在乐正锦虞身边。
乐正锦虞装聋作哑,他要封妃与她何干?
南宫邪挤开他,将剥好的桔子递到乐正锦虞嘴边,“娘,吃。”
“乖。”乐正锦虞心满意足地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