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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招缓兵之计的效果竟出乎意料得好,好得甚至让静善有些后悔。当初让赵构许荣德和曹晟私下相见,或在宫里或在辅国公府,无非是想安抚荣德不再让她生事,以期朝堂早归安宁,留下议些正经要务的气力。说白了,也是她不愿让赵构为难,寻个折中的法子罢了。
只没料到,荣德竟似就此知足了一般。虽然曹晟仍是一介庶民,也并非得了公认的驸马爷,每月也只能得十多日私下相见,可荣德却就此缄口再也未求赵构让曹晟复位开府一事。由此直拖到春意阑珊时,身为人妇的大长公主还是稳坐后宫,代行着皇后威仪,而曾一时炙手可热的驸马爷却还客居于辅国公府,除应召与荣德相见外,终日无所事事。
而静善这步棋走得虽顺,却收效甚微。荣德得了曹晟后比之前更精神百倍,日日严整宫闱,肃清后苑风气,还以和睦后宫为名插手妃嫔侍寝一事,每逢三日从内侍监处调榷内起居注》,稍有异样便亲往紫宸殿进言。虽说她和赵构的姐弟情分已没剩几分,可就凭着嫡长公主的身份,赵构也不得不虚心受教,做足面子上的功夫。
只是灵和宫的处境却一日差似一日。皇恩虽在,但圣驾已不敢再肆无忌惮地常来常往,即使忍不得偶然来一两次,也是匆匆而去,生怕徘徊过久,又搅起前朝风波。眼下湘地匪叛气焰嚣张,更有甚者改号建国,扯起大楚军旗,朝廷军力由此大半陷于长江中上,而淮东、川陕同时吃紧告急,大宋与金人维持数年的僵局竟开始有向南倾轧的迹象;而朝堂之上新科遴选之士都是初出茅庐,虽有满腔抱负,可施展起来却频频遇阻,更有冲动轻狂之辈在地方府衙任上冒推新令,徒劳黎民百姓,激发民怨,一时间各州县流民备增,人心惶惶。
赵构嘴上再如何逞强,身子也陷在紫宸殿和后宫各殿间动弹不得。至于近在咫尺的灵和宫,只能是午夜梦回时的幻影罢了。
是年五月,圣旨昭告天下,钱塘正式改用临安旧号,并为大宋新都。
这也算是赵构与主战武将妥协后的结果。定都于钱塘是赵构多年心愿,此处乃东南形胜繁华之处,人丁兴旺税赋丰足。是大宋南渡后扎稳脚跟潜心休整的绝佳之所。而更名临安,则又是传递给仍心念有生之年北上收回山河之人的信号——暂时苟安,不忘国耻。
前朝种种静善并非看不清,也实在懂得赵构的难处,只是荣德重整旗鼓后竟成步步紧逼之势,她忙于应对之际,难免也时而在长夜里委屈抱怨。女人家的心思就是如此,不论说出来的是什么样的深明大义之言,千愁万绪一涌而上时,哪还管那些因为所以……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俗到骨子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