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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是嚣张跋扈的江都公主栽下的树,天子都没发话,谁又敢置喙?
殿前司那些侍卫,各个生的剽悍健壮,一等一的好男儿,他们日日列队经过这棵细叶槐,少不得回去后就要偷偷议论几句。
“……听说是仁寿宫那一位,越发地不像话了,前些日子才在朱雀门大街纵马,踩断了好几个人的肋骨。”
“啧啧,某也听说,上元节那晚,她非要与那五六岁的小闺女抢兔儿灯,惹得东内湖边上,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这算不得什么,你们可听说前些日子,清肃伯府的伯夫人,说是冲撞了千岁,结果被罚在殿前天街站了一个时辰,这也就罢了,还领了二十个嘴巴子!”
侍卫里倒也有拎得清的,试图制止他们的闲言:“我瞧你们是耗子嫁猫——自寻死路!那可是天潢贵胄,岂是你我等闲能排揎的?少管些闲事罢!”
此话一出,自然有人反驳他:“哪里又是闲事了?殿帅眼瞅着便要尚主,那便是咱们殿前司自己的事。”
“殿帅若真尚了那一位,才真是耗子嫁猫——自寻死路呢!”
这群殿前司的侍卫大多都是勋贵之家的出身,话说着说着便不成样子,便有本班的都虞侯叫嚷着列队,要去点今日的卯。
这一班侍卫宿卫的时辰乃是申时至亥时,今宵天子在紫宸殿密见幽州节度使裴怀广,询问北漠屡屡犯境一事,防卫自然是以紫宸殿为重中之重。
诸班直二十余人列队站好,此时不过未时三刻,因正值盛夏,烈阳余威犹在,廊外的那棵细叶槐却树冠高耸,遮盖了些许的日光。
名叫陆敏的都虞侯才刚叫了口令,便见眼前的侍卫们倏的都挺直了身子,齐呼了句:殿帅。陆敏忙也肃了面容,回转身,迎向来人。
赤辣辣的日光像笼着一团金,来人背着日头,高大英挺,是个瘦削清俊的身姿,然日光太盛,并不能使人看清他的面目。
待来人走近,日光跳跃着落在他极致清俊的侧颜,虽有些少年的清气,却圭角不露,煞是沉稳。
都虞侯陆敏有些艳羡地耸了耸眉头。
十八岁的殿前司副指挥使,从二品的衔戴的妥帖,满朝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才。
都是勋贵出身,江微之却能屡立奇功,将天子护卫这桩活计做的稳稳妥妥。
若是心怀嫉妒者,自然会酸上一酸:“不过是祖上积德罢了。”
而带了眼的自然也会说两句公道话:“齐国公府世代英风,江微之不堕其声,屡屡为天子分忧,单是替天子挡灾,都挡了两回,天子不信任其人,又该信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