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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看表,9:58,快到约定的碰头时间,正想翻出号码给明哥打个电话,忽然肩膀被人一拍——
“袁胖子!”
被这冷不丁一拍,胖子几乎没有思考,反手就是一个犀利的擒拿动作,啪啪两下就已逮住身后的冒失鬼,扭着关节摁在地上,痛得那人喔喔连声求饶。
“嗯?二疯子?”胖子认出了对方,但还是没松手。
一只金丝茶镜掉在一旁,一身宽大沙滩服,黝黑的肤色被霓虹灯映得五颜六色、光彩熠熠……
等等!这身南洋归侨的打扮,这个挖煤工的肤色?这不是四天之后接送李芳菲和菁菁、小米三人去金龙洞、一路上狂飙易经八卦的摩的大叔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距离嘉禾三百公里外的春山市?而且,怎么跟那个会念咒的小巫女一样,夜里也戴着茶镜?
“哎呦,哎呦……痛痛痛!”摩的大叔趴在地上直不起身,相当狼狈。胖子松了手,又帮对方拍拍身上的灰尘,一面笑着,戏谑道:“我说二疯子哎!你这一把满腹经纶的贱骨头,演的是哪一出啊?犯不着啊兄弟,有些年没见了,怎么的,上来不给个抱抱,尽使这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你自己说,这合适嘛?”
摩的大叔,二疯子,揉了揉烟熏火腿似的瘦胳膊,又捡起金丝茶镜戴上,还好没摔碎,口中咕噜着:“唉,临出门就算了一卦,下巽上兑,泽风大过,泽水覆舟,果然都应验了……快,上车吧。”说完就领着胖子上了路边一辆白色大切诺基,油门轰鸣,绝尘而去。
【第三幕】撞墙
十点已过。
刚到春山时还能看到的上弦月,隐在薄云里默默穿梭,现在,则早已滑过西天,坠入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里。
不夜城的鬼魅一声吆喝,纷纷出动:头戴嘻哈帽、身套宽大篮球衫的DJ,张大嘴巴,十指飞动,调制出各式超重低音、筛糠一样颤动的高亢节奏,组成肆意轰动耳膜的迷幻音乐。亮绿色的激光灯,樊笼一样打着圈子满场晃动,套住潮水般如痴如醉、似癫似狂的人群。
伴着酸涩的酒气和呛鼻的烟味,蓝紫的冰雾腾腾升起。头戴桃红假发、衣着暴露的舞女们,各据舞台一角,踩着十多公分的恨天高,扭动水蛇般的腰肢、白花花的大腿和注满硅胶的胸部,尽力撩动这火辣疯狂的气焰。
一条街外,风车一样旋转着霓虹灯光,夜宵、排档、足浴、桑拿、飚歌城、棋牌室、黑网吧……仿佛十八层炼狱,颠倒着各式消费青春、透支生命的当铺。进去的人,纸醉金迷,挥金如土,在这短暂的麻醉和解脱中流连忘返,乐不思蜀,同时,也抵押掉再也收不回来的灵魂。
鬼的尖牙,参差不齐,滴着殷红的血……
白色大切诺基一路向西,如电疾驰,好像要追逐那消失的月亮。车内,胖子使劲拍着身旁嘿嘿傻笑的二疯子,开始跑火车:“我说老学究,别来无恙,别来无恙啊!这些年,你那月经不调的破烂玩意儿琢磨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哪个名牌大学的美女校长,或是富婆校董,春心萌动,抓你去做个压寨夫君什么的啊,哈哈!怎么着,别介,别光嘿嘿偷着乐啊!说你呢,那张臭嘴扔家里忘带出来了怎么的?现在哪里发财呢……”他一口气爆出一大捧玉米花,二疯子开头还拼命忍着,笑而不答,后来被烦得久了,忍不住回了句:“下巽上兑,泽风大过,君子以独立不惧!别烦别烦,正开车呢!”
您说龙珠岛上的奇葩大叔,现在春山开着Jeep大切,还载着老朋友袁胖子?他到底什么来头?美国CIA,英国MI6?还是俄国FSB,以色列Mossad?一个都不是,他就是生在龙珠、长在龙珠,家中老爹早逝、与老娘相依为命的赵立新,诨名二疯子,与胖子袁国庆同年生人,但要晚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