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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恨天本能地抬手挥刀,只听得“当啷”一声,火花四溅,却似砍在一块钢铁上,连道印子都没留下!
“快跑!”三人都忙不迭地丢掉布包,掉头往高台一侧的逃去,那里有个约一人高的洞口!
一阵腥风紧随身后而来,又是一声惨叫,但这步田地,谁还够胆回眼查看?都闷着头,也不管脚下跌跌撞撞,朝着洞口一路狂奔!三步并作两步,刚刚钻入洞中,就感觉脚下猛地一跳,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撞在洞口,接着又是两下势大力沉的撞击,震下满身碎石砂粉。
磕磕碰碰逃出一段路,身后的撞击渐渐停息,阙恨天方才缓下步点,扶住身旁的山岩,弯腰连喘粗气。举灯照探,这里应是一道孔洞,可能外面那怪物个头太大,不能钻入,方得侥幸捡了一命。再看身边,只剩下那位胖乎乎的宓管营,满头油汗,满脸灰土,另一名狱吏估计刚才也被黑影吞了……
“团,团练,大,大人,”宓管营也已喘不过气,断断续续语无伦次:“险,真险!”
阙恨天抹了抹脸上因汗水而粘附的石粉,肩头钻心刺痛,拉开衣襟一看,不知何时被利物划出道深口,皮开肉绽,正在汩汩流血。他咬牙按住伤口,黑着脸恨道:“没想到这石门里竟如此凶险!”
宓管营几乎哭出来,边走边怨:“大人啊!您就是不听属下劝,刚才如果回去,怎会有如此——”
“胡说什么!”阙恨天回头喝止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进来了,哪有回头的道理!”
“可,可是,小差拨他们三个,都没了……”
“这都是命!他们的命!命该如此!命中注定!”
“唉……”宓管营不敢再争辩,他知道团练大人心狠手辣,那些不听话的下属、新入狱的犯人,哪个没被这位地狱魔王般的玄廊山虎头牢典狱长变着法地折磨过?但是,刚刚在石桥上,多亏了团练大人出手相救,否则,自己现在已和小差拨一样,躺在冰冷的潭水里,浑身弩箭,变作刺猬了。想到这里,不禁叹道:“都是命啊,小的这条命,也是大人救的。”
阙恨天也不回应,哼了声继续往前走。一面走,他一面举灯细看。只见这道孔洞并不像之前弯弯曲曲的石径,而是更为笔直,地势也较为平坦,一路倾斜往下;洞壁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一道道凿痕,似乎人工开凿而成。回想刚才惊心动魄的场景,特别是那道黑影,那双生在肩下的怪眼,还有血盆巨口、剑齿獠牙,仍是嗟讶不已。这让他记起某部古书中记载的怪兽——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名为狍鸮,又称饕餮,生性贪婪好杀。
没想到,这蔡氏族人破土修建的墓址之下,竟藏着上古凶灵!
【第二幕】天书
人工开凿的孔道之内,宓管营接过灯笼换了一根新蜡烛,心里不免懊悔。说起这蜡烛,宋朝那会儿尚不能国产,多从边贸进口,限量供应,就算官府衙门也得省着点用。刚才石桥边一个响屁引发连弩,吓得灯笼、腰刀都扔了。现在只能主动点,帮团练大人提提灯笼、换换蜡烛,免得回去挨板子。唉,提到“回去”二字,还真不敢奢望啊!这条孔道虽然一路平坦,却不知通往何处……
宓管营这边揣着小心,殷勤伺候,阙恨天也是满腹狐疑。顺着孔道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工夫,面前的空间突然变得宽敞起来,似乎通到了另一座地下溶洞。相比之前天生石桥诡异惊险的场景,这里似乎温和平缓了许多。只见四周皆是高大石钟乳,瀑布般连成一片,当中又有一座石台,约莫一丈有余,上面放着一只长方形的东西。走近一看,二人却又寒毛直竖,险些吓瘫在地——那石台上赫然安放着一座大半个人高的石椁!
古人对于幽冥神灵的敬畏之心,较当代人更甚,所以看到这棺椁,竟比见了鬼更害怕。宓管营已经扑通跪地,放下灯笼就小鸡啄米似的对着石椁连连磕头。阙恨天也是大出意外,满眼惊惧——为何地下已有一口石椁?难道真如那位道长所言,这是前朝的某座旧坟?他警觉地环视四周,防止再遇见什么狍鸮、饕餮之类的凶灵。见无异样,方才拉起喃喃祷告的宓管营,绕着这口石椁仔细打量。
但见这石椁通体莹白似玉,应是汉白玉制成,外围雕有各式飞天、力士和瑞兽祥纹,上部扣出七枚月饼大小的圆洞,之间以直线相连,看着很像天上的北斗七星。阙恨天早年也同一帮肥胆无赖做过发丘摸金的勾当,所以对这墓中形制略知一二。大抵古墓之中,在棺椁前方都会安放墓志铭,用于标识墓主身份。二人转到另一面,举灯查看,果然,紧贴着石椁这头,竖有一块四四方方、宽约一尺的小巧石盒,也是晶莹似玉,安插在一道横槽之内。他忙示意宓管营合力搬出石盒,放在地上,又掏出腰刀,插入缝隙,起开了石盒的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