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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儿?”崔娘几要喜极而泣,“你要吓死老奴了!”说着就抹泪,嘉柔被她那只温热的手触着,脸是白的,眼珠子在头顶刺绣帐子上一转,镂空的飞鸟纹银香囊也悬在上头,一缕幽香,极熟悉的。
“崔娘,我怎么在这儿?我明明在姊姊的画室……”
一听这茬,崔娘陡然警醒起来,看嘉柔单薄娇弱的那个模样,又不忍心此刻逼问,好哄歹哄,让人先睡一觉再说。
嘉柔哪里能睡得着,佯装应下,把金钩一放落了帐,自己隔着影影绰绰的光,一双娇怯的眼,兀自愣愣怔怔瞧着帐顶,心里后怕:
他要是没收得住手,自己早死了吧?
姊姊呢?她此刻如何了?
思绪乱如春天里的飘絮,哪儿哪儿都是,没个定型,嘉柔手底情不自禁握紧驼铃,点漆般的眸子微微一转,灵秀蒙愁,唯独一张脸像雪融了般的白,很是失色。
迷瞪到口渴,暖阁里烘的嘉柔出了层薄汗,袖口滑斜,一截欺霜赛雪的腕子伸出来,两片不点而朱的唇瓣张了一张:
“谁在外头,劳烦给我杯茶。”
桓行简这个时候抬脚进来,径自到她闺房,打了个手势,示意正要起身伺候的崔娘退下。崔娘见了他,神色一凛,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摄于他那双冷幽幽的眼睛,硬着头皮想说点什么。桓行简早错开目光,到几前,手背试下茶壶的水温,倒了半盏,直接递给嘉柔。
他转身看崔娘一眼,那眼神,意味分明,崔娘依依不舍忐忑着退了出去。
“我还想喝。”里头嘉柔昏昏然半坐起,歪着身子,双颊显晕钗横鬓乱的,犹半醒海棠。
温茶再度塞进手中,她喝完把茶瓯送出去,桓行简就势握住了纤细的雪腕,撩开帐子,入目便是嘉柔妩媚惺忪的情态。
对视片刻,嘉柔才在愕然中回神挣手,桓行简若有所思巡梭着她那张脸,忽然微微一笑:
“你姊姊让我来看看你。”
嘉柔那点疑心全然都挂上了小脸,不安惶惑的样子,令人心软:“姊姊她怎么了?”
“不是太好,我去辽东前她小产过一次,落下些病根,旧疾添新病,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桓行简温和地说道,一双眼,沉沉地把嘉柔笼罩干净,不放过她表情里的一丝一毫变化。
嘉柔懵懂了半晌,眼睛猛地一亮,人要起:“我去看看姊姊。”
肩头被桓行简轻轻一按,他莞尔:“不用,她好不易睡着,我都不敢惊动她,你不知,你姊姊的睡眠有多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