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某人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你叫什么名字?”桓行简看他实在瘦弱地可怜,站起来,也不过到自己肩头,那双手伸出来,鹤爪一般,手腕细的比嘉柔都不如。
“我叫刘一。”少年抬起了头。
桓行简眉头一动:“哦?你这个名字有趣。”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故,学生叫刘一。”刘一认真地回话。
桓行简不由朗朗而笑,拍拍他肩头:“你坐下,看来,又是一个喜好老庄的少年人。”有那么一刹那,眼前的少年人们让他想起自己年少时的断章,很破碎,仿佛不够真切了。
没想到,刘一却不愿意坐,而是弯腰作揖道:“大将军,老庄有老庄的妙处,学生虽喜欢却并未沉湎。在学生心里,虽玄学兴盛,但经学不当就此衰落,圣人之言,先贤的智慧,理当不朽。”
桓行简本都已往回走,蓦然回首:“你好像很有想法,不妨说来我听听。”
有春风融融流入,四周帷幕随风轻摆,少年人便像这新生的春一般,即便出身卑微,但在面对洛阳城最有权势的人物,也敢将所想倾尽:
“大将军,您来时,看到太学院的那丛草地了吗?这世上,所有人和事,朝代的兴衰起伏,其实都如那春草,荣一度,枯一度。唯圣人之道不可废,当万古长青,治乱之轨仪,圣人之大教也,圣人之大教,致治之本也。”
桓行简终是听得莞尔,颇有兴致问道:“依你看,如何行圣人之大教?”
刘一深吸口气,毫不含糊道:“学生听闻,朝廷二千石及以上子孙,起家官多清要。太学院是为国家储备人才的地方,但如今,请大将军一观,和您一样出身的子弟此间有多少?高门子弟,自有渊源深厚的家学,无须入太学,大将军应将高门少年子弟纳入太学,和我们一道求学,配备好的老师,日后,仕途上的黜陟荣辱当一视同仁,有严明的制度可遵循,这样,朝廷方可得源源不断的人才来造福社稷。”
如果说毌宗是犯上的一种大胆,那么,刘一的大胆未尝不是某种意义上的犯上,大家呆呆看他:他一个微不足道的太学生,也敢跟大将军论门第。
刘一却好像吃定了雄心豹子胆,望着桓行简,大将军不置可否的态度让少年人忽生出孤注一掷的勇气来:
“太傅诛杀杨宴等人,亦绝浮华,如今,王业未成,三分天下,士子们更该崇学务本,请大将军考虑一下学生所言。”
桓行简笑了:“刘一,你何来信心跟我说这些?你一个未入仕途的少年郎,头头是道的,就不怕言多必失,万一哪一句不合我意,得罪我?”
刘一语塞,随即垂下眼帘:“我不怕,因为我知道大将军是什么人。”
桓行简大笑起来,上下将他又是一番打量:“了不得,如今的少年人是我们年轻时比不上的,”说着,目光变得幽深,话锋一转,“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刘一复抬起那张少年略带病容的脸:“大将军是能听进谏言的人,仅此,学生敢赌一回。若今日有史官在此,学生同大将军的对话也值得记载。”
少年倔强清傲的神情,没被出身折损,桓行简静静凝视着他,道:“你让我想起一个故人来,他叫萧弼,没比你大几岁,在老庄上很有造诣,也很有锐气,就像你这样。”
“学生说了,老庄固然精妙,能得一时之势。但治国说到底得是圣人之道,当然,也少不了刑名法术。”刘一说完,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汉书》,脸忽憋得通红,“大将军说的那个人,我听说过,假以时日,我未必不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