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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拔的。”嘉柔静静道,桓行懋大出意外,愣片刻,挥手示意仆从先退下了,“嫂嫂这是……”
“没什么。”嘉柔冷不防问道,“大将军是去西北了吗?”
桓行懋很自然颔首:“是,”眼中疑惑不已,“兄长没跟嫂嫂说?”
嘉柔实在从他脸上找不出破绽来,她只能道:“我想进去看看。”
她若进去,桓行懋总不好也跟着,叔嫂之间,共处一室到底要避嫌。
“既然这样,那请嫂嫂稍候,我来拿幅舆图就走。”桓行懋很利索地进了值房,果然,不多时嘉柔见他持了卷舆图出来,冲她一致意,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就是他日常和公府属官们处理政务的地方,嘉柔嗅的到笔墨清香,淡淡的,经年不散。此处窗明几净,即便他不在,也无人敢怠慢。
案头的书卷摆放得整整齐齐,嘉柔跪坐下来,看着眼前一件件器物,如此静默。灯盏不点,狼毫未执,此间的主人不在,她有些走神,几乎忘记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窗外一声鸟鸣滑过,嘉柔不禁扭头看去,窗格那似乎还晃动着摇曳枝影,她能想象出,那鸟的爪子是如何奋力一蹬,振翅而去。
随意翻了翻案头书卷,没什么异常,倒是一叠便笺滑落出来。嘉柔捡起,那上面,不过三字--姜令婉。
嘉柔愣住了。
像是拿这三字练习,有行有楷,或飘然,或挺劲。明明她的名在唇齿间流转时,平平仄仄,婉转其间,偏偏他像是有意为之,有几张狂草写得恣肆彪悍,一如凉州的风。
嘉柔忽然像生了很大的气,红着脸,把这些字撕得粉碎丢进了竹篓子里。
他休想再骗她深情。
她以为自己不会这么生气了,但此刻,一口气跑到长廊尽头,嘉柔还是觉得生气极了。她大口大口呼吸着,因为愤怒,喉咙里像含着块炭,她似一头被惹毛了的小马驹,恨不得现在就见到他,问一问他,为什么要如此虚伪?
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这么虚伪?
嘉柔想咬他,咬得他鲜血直流,咬得他浑身作痛,就像凉州的鹞子用尖利的牙齿划伤对方。
想着想着,她就忍不住哭了。
她痛痛快快哭了一场,红着眼,人冷静下来,到马厩牵了匹马,径自朝公府大门口走去。
“夫人……”门口的侍卫自然要拦她,嘉柔很不客气,“我要去北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