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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见到黑猫变成女童,王成和金胖子都是睁大了眼睛,他们从没想到在自己的身边居然也有只妖怪。阿宝是知道女孩儿真实身份的,对黑猫的变化虽然吃惊,但还在接受范围内。看到女孩儿和黑猫大发神威,三人又惊又喜,也以为自己这次有救了。但很快他们就再次陷入了恐慌,尤其是阴鬼妇人那恐怖的巨手,一下就将他们的希望打落到了谷底。
“素儿,不!”
目睹女孩儿陷入死地,阿宝不禁肝胆俱裂,挣扎着就要起身去救女孩儿。然而三人早就被捆绑在地,又哪里是她能挣脱得了。她低低哀鸣了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想到小狐狸第一次亲舔她的脸庞,想到素儿甜甜的叫她宝儿姐姐,阿宝心如刀割。她深深的自责和后悔,如果自己能听从小郎君的嘱咐,不要那么冲动,又怎会令得大家陷入险境,更令得女孩儿为此枉死呢?如果自己有力量,有跟小郎君一样的实力,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只能无力而又眼睁睁的坐看着呢?生平第一次,阿宝对实力有了急切的渴求。
当此之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如流星般横空掠过,指掌纤秀,无声无息的击在妇人的后背,一击之下,如拍岸惊涛,汹涌澎湃,势不可挡。触不及防之下,妇人如大海中的孤舟被浪头一拍就打飞了出去。同时,那白色身影长发飞扬,如流水般分作三股,迅捷无比的往地面一卷,如浪花回头,拖着女孩儿、黑猫、阿宝等人一甩之下就扔到了防护罩中。
一入防护罩中,太上八卦阵的光芒如波纹一荡,女孩儿和黑猫身上的僵冷之感立去。金胖子三人身上的绳子亦是被驱除掉落于地。险死还生,阿宝又是惊愕又是欢喜,上前一把抱住女孩儿,紧紧的搂着她,喜极而泣道:“素儿没事,太好了,太好了。”女孩儿犹自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逃出了死亡的阴影,感受着阿宝暖暖的体温,女孩儿才确信自己还活着。
“喵喵,我没死?我还活着?”黑猫愕然的摸着自己的身体,确认之后却是得意洋洋的大笑道:“这样都死不了,哈哈,我喵喵果然是天地宠爱、福大命大、洪福齐天、气运无敌。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喵喵这次指定是要发了。”
听到黑猫这无耻之言,无论是抱在一起泪腺发达的女孩儿和阿宝,还是相互感慨着大难不死的金胖子和王成,这会都是起了一头的黑线。这猫是什么妖怪啊,居然会是这样的极品,这神经真是粗大堪比横梁,而脸皮怕是比城墙还厚。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人理会她的自夸自赞,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防护罩外。
“聂小倩?!”
肖燕错愕的望着那白衣身影,那熟悉的面孔,狠辣的手段,完全让她呆住了。这人居然是聂小倩,更不可思议的是她不但对妈妈桑出手,而且还救了姥姥指定要抓的人。难道她要背叛姥姥,可是她哪来的胆子,这简直叫人不敢相信。
“是你?”
妇人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的面容狰狞而又扭曲,披头散发,嘴角沾血,身形模糊不定,似乎随时都会烟消云散。毫无防备之下吃了聂小倩全力一掌,妇人虽不曾丧命当场,但也是遭受了从未有的重创,连最基本的身形都有些保持不住。
“对,就是我。”
聂小倩楚楚而立,清冷依旧。她漠然的看着妇人,心中却是百味交杂。其实她早就来了,对于姥姥的命令,她不可能不知道。妇人行使诡计,阿宝等人上当,素儿黑猫与妇人大打出手,她全都看在了眼里。聂小倩虽不喜害人,然而一面她畏惧于姥姥的淫威,兼且这些人又不是她在乎的宁采臣,是以犹豫再三,一直都强忍着没有出手。可是在看到素儿和黑猫身陷死境的时候,聂小倩终究还是忍不住心底的那份善良,再无迟疑的出手了。
素儿和黑猫还那么小,又那么的娇憨可爱。为了救助同伴,她们可以丝毫不顾及自身的安危,这样的她们不应该死,应该好好活着,快快乐乐的长大,这才是她们该有的生活。聂小倩太清楚姥姥的为人,为了夺取血食,姥姥肯定会毫无顾忌的逼迫驱使素儿和黑猫。可是兰若寺不是她们该生存的地方,这里已经有太多太多的人受苦受罪,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每次一想到那些被她间接害死的人,她的心就止不住的颤抖。她不想再受这种苦楚,也不愿别人落得这个下场,尤其是在遇到宁采臣之后,那温柔的笑容,那画壁前轻柔的抚摸,那轻轻的一句“这才是真实的你嘛,这样多好”。午夜之时,无人之际,悄然就盈满了她的心田。
“滚!”妇人咳嗽了几声,肖燕跑上前去想要搀扶着她,却被她一把推倒在地。她死死的盯着聂小倩,眼中满是怨毒。她恨声质问道:“贱人,你好大的胆子,不但暗中偷袭于我,更是将姥姥指定要的人救走,难道你想要背叛姥姥吗?你就等着姥姥的怒火吧,这一回我看谁能救得了你?”
闻言,聂小倩娇躯不为人知的轻颤了下,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在出手的刹那,她就预料到了后果。这是条不归路,是无尽痛苦的深渊。对于背叛的人,姥姥从不会让她们轻易的死,而是把她们穿在树根上,承受钻心之苦,让她们日日哀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沉沦在无穷无尽的地狱之中,永不见天日。那些人的惨状,每一个兰若寺的阴鬼都知道,也同样惶恐。聂小倩自然不例外,然而她并不后悔,曾经她害人无数,这样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也该是忏悔赎罪的时候。一念而起,她反而有了解脱之感。
聂小倩淡然道:“我不想再害人了,也不想看到你们害人。生又如何,死又如何,与其这样日日良心不安,活得如行尸走肉,又有什么意思呢。若是能一死了之,又何尝不是解脱。”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然而聂小倩这番话,却是让肖燕完全惊呆了。这世上还有一心求死之人,想到姥姥的恐怖,肖燕喃喃道:“疯了,你疯了。”
而妇人宛如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出声道:“哈哈,你们听听,这里居然有个疯子。一个害人无数的恶鬼,一个百般讨好备受姥姥宠爱的女鬼,居然会说自己良心难安。”妇人笑着笑着,眼泪都下来了,她道:“你既然想死,为什么不当场自尽呢?”
聂小倩并不理会她们的不解和嘲讽,知道的早已经被姥姥钉在了树根上,而眼前这些人又怎会懂的她的心呢。她只是为她们可怜,她们生前死于非命,死后却从不曾有半刻按着本心自主的活过。聂小倩收敛心情,叹道:“不要在逼我了,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不杀你们。你们走吧。”
肖燕神情复杂的望着她,举步就走,数步之后又转身道:“你,你好自为之吧。”说着,再不停留,飘然而去。其余的鬼众亦是在聂小倩身上停留了几眼,化风而去。她们都清楚今夜之后,也许再也看不到这个兰若寺中特立独行,清冷寂寞的女子。
“算你狠。”
妇人张了张口,贱人二字却是没敢再喊。面对一心求死之人,她虽然犹自怨恨,但也不想真激得聂小倩动手。定定的盯着她清冷如霜的面容,妇人咬咬牙,身形一散,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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