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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周景夕脱口怒斥,双肩因为强烈的怒火而略微颤抖。他唇角的浅笑刺痛她的眼,她愤怒得无以复加,从没想到天下竟然有这种人,为自己的丧尽天良找些如此冠冕堂皇大慈大悲的借口
无数尘封的过去在刹那间冲破了重重屏障,再度鲜活了那一张张蒙尘的面孔。她右手成拳狠狠砸在桌子上,茶壶的盖子被震落了,水滴飞溅而出,“世上居然会有你这样厚颜无耻之徒陆筝姐姐死时才十六岁,还有她刚刚出世的孩子……她们的人生才刚开始,蔺长泽,你为了一己私欲害得陆家灭门,七十二条人命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有些往事不忍触碰,不忍提及,却还是被鲜血淋漓地剥了开,血淋淋地摊开在了她面前。周景夕的双目血丝遍布一片赤红,脑子里浮现出许多故人的容颜,她感到心口剧痛,仿佛有人拿着刀一下下地剜,痛得她想嚎啕大哭。可是哭便是示弱,她是强者,所以即使痛到死也不能流一滴泪,尤其在他面前。
蔺长泽拿手巾掩住口鼻,侧头咳嗽了几声,烛光昏黄,竟将他苍白的唇映出了几分血色。他垂着眼,徐徐将手巾收回琵琶袖,再开口时声音平淡,又像带着意料之中的感叹,“故人重逢已逾数日,你到底还是提了这桩陈年旧事。”
她听了竟怒极反笑,赤着眸子道:“陈年旧事?不,于我而言,五年前那一夜,永远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厂督率西厂众人闯入陆府,将陆家满门屠杀殆尽,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京城的半边天都是红的……”
他面色淡漠,垂着头随意地理了理衣衫,语气一派的漫不经心,“臣不过是奉旨行事。”
“奉旨行事?”她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着头大笑起来,半晌平静下来,望向他厉声质问道:“陆家满门忠烈,若不是你视定远侯为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是你一心置他们于死地……若不是你与诤国公勾结,捏造证据,嫁祸定远侯通敌谋反,母亲怎么会下那样的旨意”
“嫁祸朝廷重臣的罪名不轻,”蔺长泽指尖徐徐捋着念珠,微合着眸子寒声道:“殿下无凭无据,切不可胡言乱语。定远侯通敌,人证物证俱在,由圣上亲自定案,殿下如今一口咬定是臣嫁祸,臣可不敢担这个罪名。”
“蔺长泽”她高声呼喝他的名字,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怒道:“你在别人面前装模作样也便罢了,在我这儿装什么无辜?当年你干涉朝政扰乱朝纲,定远侯不肯同流合污,你想除之而后快,便与诤国公一道陷害陆家,给定远侯扣上通敌叛国的大罪我所言,可有半个字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