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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个不善于伪装的人,面对旁人,虚情假意两面三刀都能做得很好,可是到了那人面前却状况百出。有时自己也觉得困惑,她想他与旁人是不同的,或许是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可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屡屡被屡屡掣肘,甚至有些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意味。
这不是个好兆头。
正思忖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青砖宫道上传来。她没有抬眼,这阵脚步声再熟悉不过,不必抬眼也知道属于谁。
少顷,五公主听见外头车夫恭谨见礼,紧接着门帘一挑,秦禄扶着个如珠似玉的人物上了车。她身子微动朝里头坐了几分,视线不着痕迹从他面上扫一遭,只见督主面容沉冷如冰,薄唇抿成条线,看上去心情比她好不了多少。
他们二人情形不妙,小秦公公更是苦不堪言。出门儿的时候还好好儿的两个人,进了一趟宫,怎么就成这副模样了?他挠着脑门儿一头雾水,觉得女人翻脸果然比翻书还快,前段日子大家都以为这二人和好如初了,这下好了,莫名其妙的,说反目就反目了,为什么啊?
秦禄心头疑惑,可就算是问天借胆也不敢将这个疑虑问出口。他战战兢兢放了帘子退下去,蹑手蹑脚,半点儿响动个不敢弄出来,生怕一个不慎就被波及。
驱马的车夫不算顶剔透的人,可毕竟在将军府,或多或少也知道些关于五公主同督主的传闻。他心头也有些打鼓,巴望着里头二位的火气不要殃及自己这条池鱼。思忖着,他扬起鞭子往马股上抽了一回,几匹马儿便撒开蹄子小跑起来。
华舆在宫道上驰行,里头坐着两个心思各异的人。
蔺长泽面无表情,阴沉的眸子打量她,脸色淡漠一言不发,仍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这情形,简直像又回到了在大漠上重逢的那段日子,她竖起浑身的尖刺,防备的,凌厉的,稍一接近就将人扎得头破血流。
一面又觉得这丫头果真有本事,他何等心性,她却总能轻而易举触怒他,惹他生气简直是在寻常不过的。
他眼中冰霜严丝密布,盯着她,几乎要在她精致的面容上看穿一个洞。
这道视线阴鸷,落在自己身上,教周景夕无法忽视。心中隐隐焦躁,可是她面上却波澜不惊,兀自取出一个蜜饯放进嘴里咀嚼,垂着眼,不看他,也不去理会他的神色。
狭小的天地一片死寂,只听得见滚滚的茶水蒸腾热气,还有她咀嚼蜜饯的细微声响。
厂督的视线没有片刻的挪移,他看见她低着头,蜜饯咽下一粒又一粒,从始至终没有看过他一眼。他唇角勾起一丝笑容,说出的话却冰寒彻骨,意味不明道:“在玉门关的五年,有没有人对殿下说过,殿下有时自视过高?”
“……”她拿蜜饯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他,目光平静,“本将是个粗人,厂督这些钻字眼儿的话,听不懂。”说完又自顾自往嘴里塞了个蜜枣。
蔺长泽听了一笑。她装傻充愣,他却没有闲工夫与她玩儿,只寒声道:“当初臣有言在先,殿下要成事,就要照着臣的意思来。你如此这般,无非就是忌惮西厂会让你无法控制。”他捋弄蜜蜡珠,指尖白皙得几乎透明,“可是用人勿疑疑人勿用这个道理,你征战多年,总不会不明白吧。”
用人不疑,可后手是必须留的,所以这才是症结。周景夕神色漠然地同他对视,“督主做事滴水不流,我拿不到你的软板也捉不住你的把柄,你如何让我安心?”她的指尖习惯性地轻叩桌面,发出砰砰两声轻响,“厂督不要怪我疑心太重,若你是魏芙那副心性,我绝不会几次三番怀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