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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还有完没完了?”阿玛‘嘭’地一声,将手里的茶碗摔了出去。
“当时那可是老佛爷立了他儿子做大阿哥的!大阿哥,那是什么?那就是储君,将来的皇上!我不跟着他后面儿,跟谁后边儿去?”我躲在窗子外面吓了一跳。看到奶奶立马跪了下去,她是很怕阿玛生气的。
我想着是不是得赶紧离开,别让他们发现我在偷听。但是心里却是想继续听听他们后面还会说些什么。毕竟府里的下人们,是不会主动和我说起这外面的事情的。
见李嬷嬷出来,我赶紧躲到了一旁。
“行了行了,你先起来吧。”阿玛看到奶奶跪在他的面前,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让她站了起来。
此时奶奶收敛了许多,没有刚刚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了。“奶奶那边儿,我倒是留了一些银子,可是也不知道够不够的。今年的俸禄也减了一半儿,这年也难过,那就还是听爷的,把东边儿的庄子处理了吧。”
奶奶说话的时候,手里不停地转着她腕子上的翠玉镯子,看起来,她很不情愿卖掉那东郊的庄子的。
“爷,听说大爷他被赏了奉恩镇国公的爵位?”
“嗯,是有这么回事儿。他和醇亲王府那边儿有些个走动,老佛爷现在挺得意那家儿的!所以那家的给大哥求了个恩典,老佛爷也就应下了。”这时候李嬷嬷重新沏了茶,眼看着要过来了,所以我赶紧又躲了起来。
见着没了人,我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小院儿。
看来,府里头的日子,的确是难过了。也不知道阿玛和奶奶以后会怎么打算,我身边儿的小丫头们,都遣了出去,就只留下了福伴儿、徐嬷嬷,还有唐豆儿。因着他是徐嬷嬷的儿子,所以才没有跟着被遣了出去的。
贝勒府里头的人,现在是越来越少了。
原先的人数大约是有一百来人的。长史一人,管事官一人,庄园子四人,回事处四人,随侍处六人,司房两人,祠堂两人,大小厨房六人,茶房两人,花园四人,阿玛的大书房四人,小书房两人,更房四人,马圈处四人,裁缝铺四人,轿夫十人。
内院儿还有首领太监一人,回事太监一人,小太监四人,散差太监八人,‘妇差’(保姆或者嬷嬷)十二人,‘使女’(丫头)八人。此外,看守园寝(坟地)的官员两人,连带看坟处种地的佃户若干家,看管京郊庄子的两人。
现在打发出去了不少,庄子卖了的话,就不用那些个人了。将原来回事处的人裁了两人,随侍处裁了两人,司房裁了一个,花园裁了两人,大书房里裁了两人,小书房就没有留人了,
内院儿里面儿,散差太监打发了两个人,妇差打发了四人,侍女打发了两个。
太太那边的人数没有什么变化。奶奶说,即便是府里边儿再省,也断然不能省到她老人家的院子里去。所以奶奶那边留了一个小太监,一个散差太监,两个嬷嬷,和两个丫头。
而我这里,就留下了福伴儿、徐嬷嬷还有唐豆儿。唐豆儿那家伙,跟着徐嬷嬷,算是家生子了,他比我大上那么几个月,所以跟我关系也挺好的。
奶奶的意思是说,等他满了十岁,就到前院儿去跟着阿玛当差,现在就暂时就先留在了我身边,也好和徐嬷嬷在一块儿。
我对于这个,是没有任何异议的,立马就同意了奶奶的安排。毕竟这后院儿也还是要避嫌的,男孩子大了,就不能老是在这内院里晃悠了。
看着府里的那些个说大话使小钱儿的主儿都被遣了出去,心里头甭提多高兴了。少了那些个整天嚼舌根儿,不干活的下人们,我倒是自由多了!
下面解释一下这些个下人们究竟在贝勒府里要做些什么工作:
府里的长史,这是有内务府里边儿派来的给府里当家的最高级管家。但实际上只是一个高高在上,有名无实的官员。
府中的实权,照例是掌握在管事官——大管事和二管事手中的。因此,长史平日里根本就不到府中来,只有在府里有婚丧大事的时候,微微露个面,充充场面而已。
管事官,是府里名副其实的大管家,他们还是有品级的顶戴的官员。除内院属于太监的职责范围外,府中其他的一切事物,都归管事官管理。所以他们在府里的权利是很大的。
太监,最高的为首领太监,照例也是可以有顶戴的,但是要得到宫里的许可才行。他们的职权范围,是在府里的内院儿。从事太监以下,包括‘妇差’、‘侍女’在内,都受他们的管辖。其次为回事太监,他们的职责是管理小太监以下的太监和来客时禀报、引导客人出入。小太监为专门服侍人的贴身侍者。在府里头,贝勒、福晋、太福晋、阿哥,都有个人专属的小太监。格格则由嬷嬷侍奉。散差太监是府里头地位最低、月钱最少而受累最多的人。他们负担着洒扫主子的居室,挑水造饭、烧炉子之类的杂役活儿。他们也和小太监一样,有自己的专属主子。
嬷嬷,也叫‘妇差’,在府里的地位也分上下。在奶奶那里‘当上差’的有两人,其中一个,就是奶奶的陪嫁丫头,李氏。其余的人,则做缝、洗生火及其他的体力活儿。府里的小主子,都有自己的‘看妈’(奶娘嬷嬷)和干杂货儿的嬷嬷。奶奶那里还有‘陪奉’以下的妇差两人。要是按照前些年的老规矩,府里头阿哥和格格们每人都应该有‘精奇’(看妈)嬷嬷、‘水上’嬷嬷各一人。精奇嬷嬷的地位最高,月钱也比其他人高一些,每月约有二、三两银子。‘水上’嬷嬷,又称为水妈,专门担任生火、烧水、洗衣、做饭等事情。地位最低,活儿也最累,工钱也比精奇嬷嬷差远了。不过,她们要是服侍的小主子遇到整生的时候,照例也是可以增一些工钱的。府中遇到喜庆大事儿,她们也有普遍加工钱的可能性。
丫头,客气一点儿的主子,叫她们‘姑娘’或者‘丫头’,粗气一些的,就叫‘丫头’或者‘使唤丫头’。不论是在宫里还是在府中,‘侍女’的地位都是最低的,人人都有管束她们的权利,尤其是主子指定专门管理她们的‘姑姑’,待她们和管理小太监的师傅一样,打骂、奴役不但是公开的,而且并认为是合法应该的。
府中的丫头来源有几处,一个是宫里头‘赏’来的。还有就是从‘家奴’(府里的包衣)或者佃户中征来的。最后就是由亲戚引荐来的。她们一进府,就由‘姑姑’对她们进行严格的管教,学习成套的礼仪和规矩。家奴对主子不准说‘我’,必须自称‘奴才’,答应回话的时候,必须说‘嗻’。怎么样端茶、打手巾,怎么样向主子开口禀示,怎么样侍立,怎么样给主子开门和掀帘子,怎么样磕头和请安等等,都有一套既严格又繁琐的要求。
“二格格吉祥。”我正看着书,外面就有人来请安。
我对着徐嬷嬷使了个眼色,她便打了帘子出去瞧了瞧。
“回二格格的话,是大阿哥那边儿的小子,何林来了。格格见不见?”徐嬷嬷看了一眼后进来跟我回话。
我皱了皱眉,也不知道大哥今天怎么会派人到我这儿来的。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让他进来吧。”
“二格格吉祥?奴才给二格格请安啦。”他进屋后对我打了个千儿。(打千儿礼是男子常用的请安大礼。也叫“单腿跪”、“扛肩膀头”。施礼时,凡穿箭服或袍褂的,要先弹放下袖头,然后左脚前移半步呈前屈状,右腿后退半步呈半蹲状,左手扶在左膝上,右手下垂,头颈与上身略向前倾,口称“请某某安”等。礼毕恢复直立。)
我叫了声“起。”便将手里的书放下了。
端坐在炕上看着他,问道:“何林儿,你不在大阿哥那边儿伺候着,今儿个怎么到我这儿来了?大阿哥那边儿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他听了我的问话后,满面笑容地起身,恭恭敬敬地回答着我的问话:“回二格格的话,是大阿哥让奴才过来给格格请安的。大阿哥说贝勒爷明儿让福晋带着大格格和二格格一起到醇亲王府上过客。贝勒爷吩咐,让大阿哥照顾着点儿您,所以让奴才过来告诉您一声儿。大阿哥说,您是头回出门儿,明儿个福晋要是照顾不到您的话,就请您更紧着点儿他。”
何林低着头,但是我早就听闻他的机灵劲儿,却是没有怎么和他打过交道。他现在是大阿哥那边儿唯一能使唤的人了,能够在那么多人中独独留了他下来,可见他还是有些个能耐的。
我听着他的回话,心里却想着,明天总算是可以跟着奶奶出府了,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是高兴坏了。但是在下人的面前,我还是忍住了那股子得意的劲儿,应了一声‘知道了’,便让福伴儿打发了何林回去。
“福伴儿,我真的可以出去了吗?阿玛怎么说的?明天要去醇亲王府?”何林一走,我就压抑不住那股劲儿了。
福伴儿看着我兴奋的样子,笑了笑,“瞧格格高兴的,这头回跟着福晋出门儿,可别跟丢了啊!”
我听了他这半嘲讽的话,翻了翻白眼。本来嘛,我就是没有出过这贝勒府,现在听到这消息,能不这么兴奋吗?
“得了得了,二格格,您还是好好听徐嬷嬷讲讲规矩吧。在贝勒府里,太福晋和福晋都惯着您,可是明儿个要去亲王府,可是要好好讲讲规矩的,不然给贝勒爷丢了脸面,怕是以后都不会让您出去了的。”还是福伴儿想的远,他是最会为我打算的人。要是我这回挣了面子回来,以后有什么事儿,阿玛和奶奶都会应我,带我出去的。
“说说,我明儿个,穿什么衣服去好?这件……这件怎么样?”我不停地在衣柜里翻腾着,可是怎么都找不出一件合适的。平时穿着倒不觉得什么,可是想到第一回出门儿,心里总觉得哪件都不怎么合适。
徐嬷嬷帮我挑了一件水粉色的,配了个玫红的坎肩,我看着也没有什么不合适,就应了她,挑了这件儿在身上比划了一下,打算明天就穿上这件出门。
她在一边忙着收拾我刚刚翻乱的柜子,一边嘴里还在叨叨地念着明儿个应该怎么怎么样。
徐嬷嬷对我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她了解我,甚至比奶奶还要多出许多。我和奶奶的关系,虽然不生疏,但也绝没有和徐嬷嬷这么亲近。
一个晚上就这么折腾着,选着这个不好,挑着那个不行。总之,比起过年来,我都要更加能折腾。
徐嬷嬷倒是在一旁捂嘴偷笑,我是不理她的,继续在这边挑选着,想着明天怎么样才能打扮地更漂亮一些。
心里也是有一丝疑惑的,为什么阿玛专门吩咐着让大阿哥来照看着我,而不是去照看着大格格呢?既然是出门,那奶奶不是应该看紧着我的吗?
摇摇头,既然想不清楚为什么,那就不要费那些个脑筋去想了。事出,必然有因,到时候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大亮,徐嬷嬷就让人端了热水进来。掀开帐子,道了声“格格吉祥。”
跟着就把我的衬衣、衬裤在火炉上烤热,然后帮我解纽扣、换衣裤,我只是安卧不动听任摆布。
起来之后,又拿来漱口盆、牙刷牙粉,唐豆儿把洗脸盆端来后便出去了,徐嬷嬷就开始为我擦洗。她侍候着我洗漱,福伴儿则帮我穿着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