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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高高在上的皇帝说:“今年有临溪楼献上金鲤鱼,诸位不妨以此为题,不必拘泥格式。”
赫兰千河膝盖一软。
公输染宁不安地冲着沈淇修使个眼神,后者点头,从袖中摸出一张空白的小条子,打算用火决在上边熏出字来。
二十七个黄门搬上二十七张矮桌,后边有人搬来坐垫与笔墨。
赫兰千河心里大骂封建社会压榨人民劳动力,满场加桌子的速度比刚刚传菜还快;赵剡也不是个好东西,说好的开放作文突然变成了材料作文,这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二十七位黄门布置完毕,侍立桌旁。
沈淇修正在施法的手定住了,有人在边上看着,待会儿递小抄恐怕会被即刻发觉。
跪在桌前,赫兰千河的目光简直能把纸连着毛毡烧出一个洞:怎么办?要不要把沈老大的诗改一改?卧|槽那首诗里连个鱼字旁都没有!啊好想哭,但是到底怎么办呢?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为什么宣明派的已经开始写了?妈了个鸡对面的全都开始写了!皇帝好像看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这水好清好浅好像淹不死我,怎么天上还不掉块陨石下来?怎么还不地震?今天是阴天吧来场暴雪都好!我去月亮出来了……
在他寄希望于大自然时,银色的月光落满天井,电光石火间,赫兰千河脑子里跑过无数念头,一会儿暗示说自己其实有人格分裂症,内心沉睡着一个诗人;一会儿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他必然是躺在医院里,只不过是护士忘了给吸氧机插电。手腕有些提不住了,貌似还有开始发抖的迹象。
沈淇修叹气,这件事责任全在自己,回去之后必然要向掌门请罪了。
正是这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声,让赫兰千河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自己面前最大的麻烦,不是热闹皇帝,不是给门派丢脸,清虚派连饭都不请他吃一顿,他才懒得给那群人挣面子。最要命的是他自己的脸,还有后边沈老大的脸,今夜过后可能会像观星台的地面一样碎成碎石子,在他将来回忆人生的时候时不时崩出来膈应两下。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赫兰千河颤着手下笔。
首联可以不改,但次联必须提到这破鱼塘,鉴于此地并没有树枝,上句改成“素月中天白”,不过下句要怎么凑韵?他想把稿纸揉成一团,想起场合不对,转手把纸轻柔地叠了起来放在一边。
既然无法修改,只能压缩字数。赫兰千河把过去背过的诗词挑了几首,撑着额头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