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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有钱人家的先把粮屯好?”赫兰千河皱眉,他不觉得这些人在歉收的年份会开私仓赈济他人。
“就怕是这样,难得风调雨顺几年,又来一回。”沈淇修摇头。
“又来一回?那上次怎么样了?”
“那年我在扬州,碰到饥民暴动,后来又是瘟疫,”沈淇修回忆当年他从山洞闭关出来过后看见的惨状,“你余师兄走得及时,才没撞上山贼进村抢人,不过这些年他家里也快恢复过来了。”
赫兰千河除了跟着叹气没别的办法:“算了,别说这些,我就想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你不把避水符卖掉,随时能走。”
“我也是万万没想到……”
暴雨持续了一天,二人只能从茶楼后门的屋檐下靠着墙蹭到后边的酒楼住店,蹭得赫兰千河后背一层灰,反观沈淇修,淡然地将衣袖上的水凝成冰抖掉,看着还是一样整洁。
不出猜想,被雨水耽误的行商塞满了住店,赫兰千河拼命加钱才抢到一间屋子,没沦落到拼桌子睡的地步。晚上在床的问题上,赫兰千河厚颜无耻地做好了跟沈老师挤挤的打算,而沈淇修主动把床让给了他,自己坐在桌边跟南宫煜文借墨菱花通信。
赫兰千河顿感愧疚,自惭形秽,麻利地脱靴上床,占据了最宽广的中心地带,倦意上头,一睡不醒。
雨声渐消,沈淇修吹熄烛台,到床边凝视着黑暗里赫兰千河的脸,这人的睡姿跟他的个性倒是一脉相传,在被子底下张牙舞爪。脖子露在衣领外,沈淇修一只手就能将它掐死。他轻轻地坐在床沿上,手指按在赫兰千河跳动的血管上,感受着血液的奔腾与当中无尽的生命力,最后轻叹一声,替徒弟掖好被子。
翌日辰时过后雨停,赫兰千河再也没有赖床的借口,只好收拾东西跟沈淇修重新上路。
一路上看见不少被冲毁的农田,他愈发佩服沈老师高瞻远瞩。但随着靠近江州,灾情却不见减缓,赫兰千河再也不能跟之前一样,带着不怎么沉重的心情看待天气了。
途径岳西山,狐族少主朝明出来替他们接风,坐在太师椅里,扇子敲着手心,说:“粗茶一杯,望仙师莫要嫌弃。其实今年这场雨要说还没七年前那场凶,关键是这日子选得太要命,本来二三月就因为天冷误了农时,刚把禾苗插下去,又给冲走了,真是要命。”
到始阳山脚下,沈淇修召出百川剑,难得御剑一回。赫兰千河觉得他就像个被年轻人逼着一起赶时髦的老人家,背地里依旧恪守早年的生活习惯。
千星宫被周煊容派来的弟子收拾得跟离开时一样干净,沈淇修忙着找公输染宁,忘了吩咐赫兰千河去扫地,那后者自然默认今日放假,师父前脚刚走,他就跑到玄溟堂。
现下是日落时分,苏溪亭在韩潍舟的院子里带乐怀雅和卫溱筝练剑,一见到赫兰千河就把他拉到角落,说:“我有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一个关于你师父,一个关于郑兄,等会儿我去找你,别让你师父知道。”
赫兰千河被勾起了好奇心,干脆不走了,陪着三人打了半个时辰。太阳完全落下,苏溪亭借口送师叔回千星宫,在路上把公输染宁与鱼尘欢那天的对话转述给赫兰千河,后者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