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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十点钟,王勇去民政局,看到早已等候在那里李冬梅。他慢腾腾走到面前,厚着脸皮,低声下气地说:“我向你认错检讨,不离婚行吗?”李冬梅淡淡地说:“我俩还是好聚好散,办离婚手续去吧。”王勇见李冬梅铁了心,没有一点挽回余地,沉默不语的跟进办公室。工作人员分发离婚证时,忽然王勇嘟着嘴说:“我窝囊,同李冬梅结婚没同过床,现在离婚,白白做她一回丈夫,太亏。”李冬梅却脸色绯红地说:“同你拿结婚证是个错误,如同白布掉到染缸,有口难辨自己清白身,我不但亏而且冤啊。”办证人员感慨万分地说:“办离婚,家庭破裂,男方女方都是输家。两败俱伤,没有赢家,都冤也都亏。”王勇拿着离婚证走出民政局,对天长叹,觉得没同李冬梅上过床,白做她丈夫。太吃亏,太委屈,简直是个窝囊废。心中不服,越想越气,从此对李冬梅怀恨在心,想找机会报复。
李冬梅走出民政局,如释重负,感到解脱和舒畅。她先到田山川店铺,平静的瞧着田山川,神色自如地说,“我同王勇已离婚,解脱了,自由了。”田山川随意而答,“他再也不会缠绕你,新的生活开始了。”李冬梅毫无顾虑地说,“今后我休息日帮你卖服装。”田山川立即摆手说,“不,不要来帮忙。”李冬梅果断地说,“一言为定。”她匆匆忙忙走了。李冬梅回到粮店告诉姐妹们,同王勇办了离婚手续,解脱了,自由了。顿时李冬梅离婚的消息,像风一样快传遍粮管所,传遍亲朋好友。
李冬梅在西城粮管所工作三年多,女长十八变,她一年比一年变的漂亮,一年比一年变的更有青春活力。单位不少未婚男青年羡慕她,喜欢她。有几个人同她来往密切,暗暗爱上她,想追求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被王勇闪电般动作,同李冬梅建立恋爱关系。那些畏首畏尾没开口追求的人,为失去大好机会懊悔,望洋兴叹过。现在李冬梅离婚单身,人没有变化,还是那么楚楚动人,那么活泼漂亮。但人们对她态度变了,认为她是结过婚的人,是小寡妇,是残花败柳。原来想追求她的那些年青人,再也没有热情靠拢她,再也不想追求她。
储运组有个保管员董全喜,二十七岁,高高个子,长脸形,浓眉大眼,一副机灵相,业余爱好能歌善舞,吹拉弹唱都行。去年妻子患肺结核病去逝,有个三岁女儿。心想:我是孤男,李冬梅是寡妇,她不再是黄花闺女,今非昔比,像市场上旧货半价了,过去她瞧不起咱,如今同她蛮相配。他对李冬梅动了爱心,打算接近她,得到她喜欢,结合成半路夫妻。
董全喜活泼开朗,脸皮厚,不怕人嘲笑,开玩笑不分男女老幼。有一次买电影票,他在后面不顾一切往前挤,险些把身旁一个孕妇挤倒。有人当面指责,“年青人站队买票,把孕妇挤倒不得了。”他却厚着脸皮说,“我没本事开后门买票,有力气在前门挤,孕妇挤流产,我陪她睡几夜再怀一个。”孕妇又气又恼骂他:“坏蛋”还狠狠打他一耳光“叭”的一声。他不发火也不还手,自言自语的说:“骂的心疼打的爱,遇到喜欢我的人了。”
董全喜爱唱爱跳,最爱唱天仙配中“夫妻双双把家还”那一段。高兴时无论在什么场合要唱几句,有些职工干脆叫他董永,他不在乎别人怎么叫,有时还洋洋得意答应。他同单位女职工走在一起,就唱“夫妻双双把家还”逗女职工。有一次他吃完中饭走出饭厅,发觉李冬梅跟随在身后。立即唱“夫妻双双把家还”,唱完扭头看,一个六十多岁老太婆,端着盆鸡蛋站在面前。他大吃一惊的脱口而出,“我的妈呀!”餐厅吃饭的人哄堂大笑,有人笑的把饭呛到气管里去了。原来他刚开口唱,李冬梅把到餐厅卖鸡蛋老太婆,悄无声息地拉到他身后站着,让他唱完后出洋相。
董全喜敢想敢做,对李冬梅动了心思,有事无事去粮店接近她。碰见李冬梅在推四百多斤重油桶,急忙帮她推油桶,碰见她打捆麻袋,帮她把每捆百斤重麻袋上堆,碰见她在抖灰面袋,也走上前去抖面粉袋。只要有机会接近李冬梅,都要去同她套近乎,讨她欢心,渐渐两人关系密切了。一天中午,李冬梅推着一辆自行车,从董全喜宿舍门前过,他正在门前洗衣服。忽然李冬梅问,链条断了你会不会接?他毫不迟疑地回答:“我会接,推过来我修。”他立即放下正在洗的衣服,接过自行车修链条。李冬梅看他在给自己修车,帮他把盆子里两件衣服洗了。李冬梅骑走修好自行车,董全喜惊喜望着洗了的衣服,高兴跳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她对我有了情爱,可以向她去求婚了。”
三天后的下午,粮店职工关门下班时,董全喜手拿一束玫瑰花站在粮店门口。慢慢腾腾地说:“姐妹们,请大家做个见证,我爱李冬梅,今天向她求婚。”他恭恭敬敬把玫瑰花献给李冬梅。李冬梅被他突然举动,惊的目瞪口呆,心慌意乱的望着他。醒过神来才勉强平静地回答,“对不起,我不爱你,请原谅。”董全喜急不可待地说,“你帮我洗衣是情爱,怎么突然变心。”李冬梅若无其事地说,“那是帮忙,是友情不是爱情。”董全喜厚着脸皮赌气说,“我爱你,爱的死去活来,你不接受,死在你面前。”他立即从荷包里拿出小瓶子,揭开盖子。举着瓶子说,“一0五九农药,你不答应,喝毒药死在你面前,三岁女儿托付给你。”王苹立即惊恐地喊,“不能喝药,千万不能喝。”几个女职工急忙夺他手中瓶子,他握住不放,要往口中倒。李冬梅眉头一皱,突然又羞又恼地说,“董全喜,你不要用死来威胁,我不会答应。你为一个不爱你女人去死,是白死。你一厢情愿为爱情殉情,不值得。”
董全喜发疯似地说,“我爱你,你不爱我,我无脸再活下去,我喝药死算了。”他立即把瓶子药倒入口中,几个女职工吓得呆若木鸡。王苹突然喊,“快送医院抢救。”董全喜紧闭双眼,有气无力地说,“来不及了,我真心爱她,爱的要死。我还要爱她,活过来再追求她。”店长谭红吓得浑身哆嗦地说,“董全喜,你挺住,我给医院打了电话,救护车马上就到。”董全喜突然慢吞吞地说,“她不爱我,我吃醋,难道我喝瓶醋还不行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王苹瞪大双眼吃惊地问,“你喝的是香醋,不是一0五九。”董全喜苦笑着说,“醋味道酸酸的,不好喝,真难受。若是放点糖就好喝了,我真傻。”王苹气的大吼:“你混蛋,喝香醋吓唬我们。”刹那间姐妹们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翻,笑的泪花四溅,笑的喘不过气来。李冬梅又羞又恼,哭笑不得。气的涨红着脸说:“董全喜你快滚开,若再到粮店来发疯,我拿棍棒把你腿打断。”
三天后董全喜又到粮店来,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地,一会望这个,一会望哪个。谭红故作惊诧地问:“你又来了,今天瓶子里装的是醋还是一0五九农药啊。”董全喜满脸堆笑地说,“今天瓶子里不装假药,装的是一0五九。”李冬梅忿忿地说:“今天成全你寻死放骗,你马上喝,我不拦你。”他故作惊呀地说:“你要我喝一0五九,我死而无憾。现在我就喝,三岁女儿交给你。”他又从荷包里拿出瓶子,装着悲痛欲绝样子,慢腾腾的揭盖,又要往嘴里倒。谭红知道他是个“脱了裤子赶老虎,又不害羞又不要命的人。”担心他真的喝一0五九。立即走到他面前,夺过药瓶往地上一甩,叭的一声响,瓶子破碎水流在地上。谭红十分恼火地说,“不论你瓶子药是真是假,不能开这种玩笑,你立即走,我们粮店不欢迎你。”店长哄他走,董全喜自觉无趣,口里哼着“夫妻双双把家还”,不好意思的离开,从此他再不到粮店来了。
自从董全喜在粮店演吃醋闹剧以后,粮店人们经常议论吃醋,一讲一个哈哈。李冬梅蛮不好意思,想把吃醋弄个透彻。下午同田山川在铺子里没事时,她突然问:“人们往往说‘你吃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田山川想了想,不紧不慢地说,
“吃醋的来历源于唐朝,有个感动人的故事。唐太宗李世明送俩美女,给丰功伟绩宰相房玄龄做妾。房玄龄老婆不准他接受美女,房玄龄怕老婆,只好把美女退给皇帝。李世明心想:房玄龄老婆敢违抗君命,胆量真不小,难道她不怕死,我来试试。他起驾到相府下旨,‘房玄龄老婆抗拒皇命犯死罪,赐毒酒一坛自尽。’那时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房玄龄老婆跪下接旨,面不改色,一口喝完毒酒,过了一阵子,还活着跪在那里。唐太宗李世明,忽然笑容满面地说,‘我敬佩妇人阻止老爷接受美女胆识,赐你一坛香醋。’从此,后人把男女之间情爱,嫉妒第三者叫吃醋。”李冬梅听完,自言自语的说,“吃醋由来还这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