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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爷爷学过苗医,也治愈过许多村里人,但没人送他锦旗,这次被山魈捉去,肯定是凶多吉少。盘邑想到这里,心痛开始猛击他的胸膛,他不得不俯下身来做了几个俯卧撑,以扩胸来缓解心肌搐痛的力度。
不能这样坐着,得出去走走,盘邑告诉自己,于是他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出家门。
站到门外,盘邑放眼望去,斜坡上一排排一层层吊脚楼笼罩在晨雾里,如同仙境。他沿着石块铺成的小路走进寨子。
一路上他遇到很多的老汉和老媪。老汉有的手里牵着黄牛出寨犁田,有的已经挑着一担牛草回来了;老媪有的手里提着蔬菜、脏衣、垃圾,有的肩上挑着禾谷,手里牵着光着脚板流着鼻涕的小孩。不过,不管老汉还是老媪,也不管他们有多忙,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手里提的货物有多沉,都会主动热情地问他一句:
“侬,掼抹驾呀!”(侗语)
盘邑虽然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绝对可以猜出是一句问候语,包含老者对晚辈亲切的问好之意。他唯有躬身点头回敬,想不到其它的躯体语言了。
来到寨子中央,那里屹立着一座鼓楼。虽然显得有些颓败,但在雾气中更显得有出分沧桑、雄劲和神秘的风韵。走进鼓楼,他有意识地抬起头,发现楼顶已经能看见天了,稀稀拉拉的瓦片断离出几个大窟窿。楼壁上的图案也因雨水的腐蚀开始脱落模糊。伫立许久,他仿佛感受到了历史蜕变的力度和岁月吞噬时光的残虐。
鼓楼的东对面是一座保存较好的戏台,两边的台柱上贴着一副用红纸写的对联:“谁为袖手旁观客 ,我亦逢场作戏人。”字体苍劲有力,细品其中含意,不由得令他羞颜浮面,自己不正是一个袖手旁观客吗?
盘邑颇有几分失落地走出寨头,眼前的景色又把我的魂勾住了。层层的梯田淋浴在晨光里,太阳出来了,田水里折射出道道金光,仿佛那儿满满的都是灿烂的金子。是呀,那里长出的可不是金子吗?养活了这一代代刀耕火种朴实无华的一族。
梯田从山头到山脚,蜿蜒有致地包围着整座大山。抬头看山头,那白云飘渺之处,几蔟人影正在拿牛犁田,这让盘邑一时难以分辨是天上还是人间。
他俯首瞰览山脚,一条小河上架起一座秀气的花桥,桥下几个着装淡雅的女子正在洗涤衣物上汗水沉淀下来的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