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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州有三宝,蚕丝、毛笔、和茶叶。作为湖州的大户家这三个生意基本都要包揽,而做官的什么税都可以漏。唯独这三种漏不得。作为湖州的大户之家——萧家却另行其道,别人都三管齐下,就算一样年收不景气,依然不至于赔本的境。可萧家独做茶叶生意。纵使茶叶再不景气也绝不包揽其他生意,湖州人都道这萧家最多五年就要破产,可却没想到,萧家专精茶叶生意却越做越旺,一做就是十几年,十几年时间让他茶叶生意打出了招牌,从南到北。萧家的茶叶也变成了湖州的茶叶销向大江南北,宫里进贡的茶叶也时常从湖州取,萧家也从最初的湖州小富商成了全国大富商。萧家老板萧三田也从一个勤俭卖茶叶的瘦汉子变了一个大腹便便的老胖子。
萧三田刚从京城回来,扬州的账簿传过来了,虽然用不着在亲自卖茶叶了,可账本还等自己过目,萧三田看着这个月扬州的账目频频点头,漂亮的小妾在身后帮他揉着肩,有意无意的用胸脯蹭在他背上。
萧三田眉头突然紧皱,“怎么回事?”吓得身后的小妾忙站直身子忙问,“老爷,怎么啦?”
“不对啊!”萧三田摇摇头,他目光始终挂在账本上,“在我们湖州一斤(茶叶)便是十两价,就算到了扬州怎么也不会少于八两,这一天的帐算来算去也不对啊!”
“出什么事了?”身后的小妾要想探头过来看看,萧三田却合上了账本,“去叫去叫晨儿来,扬州的帐一直都是他负责的,这么大的帐都算错?!”
小妾名周氏,见家主眉头紧锁忙低下头,“少爷...少爷他...他出去了。”
“出去了?去干什么了?”
“去找...去找小姐了!”周氏惶恐出声,声音微颤。
“雅儿?她又怎么啦?”正妻王氏早亡,留下一子一女,长子自小严加管教,可小女出生不到一年正妻就去世了,看着小女就像看见亡妻一般,于是对小女百般宠爱,打小就没有对其行过家法,就连犯错对其呵斥声都不加威压。如此纵容.......遂自小女七岁起,萧三田听见小女的名字就想扶额叹息,那可是闹的萧家“鸡犬不宁”啊!全家上下恨不得都称她一声小祖宗。无奈萧三田只得请个教书先生,只盼小女能知些书经,懂的礼德,少些闹腾,可大字还没识几个,先生倒被气走三位。如今年芳十七,本该闺阁待嫁,她倒好,家里闹够了,现在满城里闹,闹急了官府的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只得刘知县架起娇子往萧三田这里告状。如今萧三田听见小女不在家的消息,只怕又不知去闹了哪家楼馆,逛了哪门府上,只盼自家小祖宗别把祸事忍到官上,纵使刘知县给自己几分薄面,可民不与官斗这个理还得认。
“她...我也不知道,或许又找人斗蛐蛐去了......”周氏低声道。
“斗蛐蛐?一个大家闺秀!斗蛐蛐?!成何体统!你也不管管?”萧三田除了对小祖宗之外,对其他人从来都是不假威仪。
“老爷,您不是不知道,小姐这脾气...我哪里敢...哪里敢...”周氏低着头把双手交握老实放在小腹前,不像个小妾,倒像个丫鬟。小妾也本就是地位高些的丫鬟。
萧三田摇头叹息,他又问:“先生呢?”
“先生半月前就辞退了吗?您忘了吗!我还特意托人给您带去了信。”
“百无一用是书生!真是没用!”萧三田低声骂道,低头沉吟片刻又对恭敬立着的周氏道:“唉算啦...你叫人去把‘行远镖局’的方镖师请来!我有要事与他商量。”周氏得到令忙赶下去吩咐。待周氏下去,萧三田威严的脸上变得满是无奈,“雅儿,雅儿,怎么就偏偏反了呢?”
湖州除了三宝出名外,还有这里的山水让人赞不绝口,西北的淮山绕着淮水,山水相应,游者神怡。淮山上有片迷雾缭绕的林子,林子里湿气重,雾气大,越往深处走越是容易迷失。这片林子叫白狐林,白狐者,神物也!可遇而不可求,先人据说此处遇过白狐,取名白狐林,引来无数猎户,只盼逮住白狐进贡给宫中,荣华富贵便享之不尽,可白狐没见着,倒是惹了一身骚。
“雪洛,雪洛,我爹爹说要给我说门亲事,要把我嫁到京师去,听说京师可好玩了,你说我嫁还是不嫁呢?”林子里一棵奇形怪状的老橡树上一个身着蓝白绸缎的丽影,只见她头戴银蝶白玉簪,碧发青丝系成少女的垂鬟分肖髻,露出方正白额,细峨弯眉。水汪汪的眼里闪着灵动的亮,泛着怜人的目光盯着趴在树干上的白狐狸。
白狐狸一身如雪,只有额头正中心一簇黄色,这一团黄色的毛发本是瑕疵偏偏在这额心反倒成了更神圣的印记,使得小白狐狸更显庄贵。然而本该神圣高贵的白狐,却慵懒的趴在树干上,老橡树粗大的枝干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藤蔓缠上枝头成了它舒适的床。
女孩儿轻轻摸着白狐狸的头顶,顺着毛发抚到耳朵,小狐狸耳朵轻动,睁开半只眼瞥了眼又继续闭上眼睛休憩,蜷着身体倒像一直慵懒的猫。
此刻若有路过的樵夫看见,还当是遇见了林精山怪,难免又会掀起一场“抓狐风波”。
萧雅儿露出白皙的脚,欢快的荡着空中,脚踝上系着红绳,那是周氏去庙里求来的,只盼能掩盖住小女子没有被裹足的罪过。她也很是无奈,萧雅儿是家里的小祖宗,别说自己只是个妾,就算是亲妈只怕这丫头听说要裹足也会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好在萧雅儿脚丫本就生得美,没缠过的小脚倒也和他家闺秀一般。穿上鞋袜倒也看不出异样。可周氏哪里知道这个不安分的主在只盼着脚上所有的束缚都没了,白色的花边鞋被她撂在树下,微红的脸欢脱的笑颜,哪里像大家闺秀,根本就是偷穿他家玲珑绸缎的野孩子。
“雪洛雪洛,你快回答我啊,觉得我嫁好就点头,不嫁就摇头!”萧雅儿跟白狐对话,可白狐慵懒的眼睛也不愿睁。可萧雅儿却喋喋不休,“放心,我若去京城定带着你去,那儿可好玩了,我还记得我小时候跟我去过一次,那儿啊比咱湖州热闹一百倍。”
小狐狸和萧雅儿有着过命的交情,有次萧雅儿的哥哥萧晨叶跟几个富贵公子喝了酒来了兴致,非要打赌看谁能在这白狐林里逮住白狐狸,萧雅儿是爱闹的主,虽然白狐狸的传说都过去几百年早没人当真,可听见要去山里闹,忙缠着萧辰叶哭着喊着非要跟来,结果从未上过山的萧雅儿却走散了,在白狐林里迷了路,胆大的萧雅儿虽没大哭,心里却也急的发慌,愈加乱窜却在林子迷的越深。萧辰叶也是惊慌失措,见妹妹失踪了忙下山去家里叫人来寻,寻了一晚上依然没有寻到,急的萧三田亲自上山寻找,更是着萧辰叶和他的公子朋友们破口大骂,恨不得给他们一人一大耳刮子。
寻了一夜无果,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众人却在白狐林边发现酣睡的萧雅儿。萧三田忙冲过去把她裹在怀里......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萧雅儿说自己也不知道,当然这个小丫头才不老实,她便有了自己的秘密宠物——白狐雪洛。名字自然也是这丫头自己取的,毕竟小狐狸只是狐狸,可不能开口说话。
“雪洛,你再不理我,我下次就不带好吃的给你了,我就悄悄嫁到京城去,也不带着你!哼!”萧雅儿噘嘴威胁着小狐狸吗,她嘴上对自己的亲事毫无慎重,她本不知道婚姻不可儿戏,在她眼里婚姻就是换个地方玩耍罢了。小狐狸长长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它猛地抬起来头,慵懒的神态一扫无遗。
“有人来了?”萧雅儿惊声问。
雪洛扫了树下一眼,接着在树干上几个跃动便爬上树尖,茂密的树叶挡住他雪白的毛发。
“雅儿,你在哪?”声音从远处传来,似乎还在林子外面。
萧雅忙从树上跃下,匆忙的举动险些划破了衣衫,难以想象一个看似娇弱的少女却能直接从两米高的树干上直接跃下,轻松的落在地上的枯叶上,只是微微屈身,随后她忙在树下拾起落下的鞋儿,坐在老橡树破土而出的树根上慌张穿鞋,袜儿也不知被风吹去哪儿,好在长长的摆能遮住脚。她轻轻理了理衣裳随即回应道:“哥!我在这!”她脚下轻巧的步伐向林外而去,大眼睛不忘回头瞟向茂密的橡树树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