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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甜甜这会儿反倒淡定了,她见兰叔也被吓得不清,打手势又把他引了出去,待俩人开灯钻进厨房,兰叔还一脸的惊魂未定。
将近四十岁的汉子,在接过甘甜甜递上来的热水时,咬紧牙根儿,挤出了一句:“吓出我一身白毛汗。”
甘甜甜不合时宜地就想笑。
“她怎么那样呢?”兰叔讷讷地直着眼睛,犹自处在恐惧之中,“太可怕了呀。”
“白天的情形你们没看见,她情绪都失控了。”甘甜甜自己也捧了杯热水,靠在兰叔旁边,低声说,“可是你们都不信。”
“那是因为我们没——”
“嘘!”甘甜甜捂住兰叔的嘴,他声音徒然飙高,甘甜甜紧张地打断他,嘘声道,“小声啊!”
兰叔委屈地点点头,他把甘甜甜的手拉下来,用气声说:“我们要是看到她这副模样,一定不会不相信你的。”
“嗯,我明白。”甘甜甜点头,用眼神安抚他。
“她这是什么病?鬼上身了?”兰叔说,“意大利也没神婆啊?”
“麻烦不要相信伪科学好嘛?!”甘甜甜压着嗓子教育他,“她这就是精神病!应该是精神分裂吧。送她去看医生就行了!要什么神婆?!”
兰叔“哦”了一声,扶着胸口不住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这辈子第一回见蛇精病......”
“是精神病!”甘甜甜小声纠正他,“蛇精病跟它一比,都是微不足道的小感冒!”
甘甜甜跟兰叔聊到快天亮,兰叔精神才放松下来,他回自己屋里补眠,甘甜甜推门进屋拿衣服去上课。
毛佳佳已经回了自己床-上,她睁着眼睛摆出一副奇异的姿势——可能在她的精神世界里,她现在又成了一只壁虎,她侧身躺在床-上,四肢平举,手掌脚掌全部贴在墙壁上,一动不动,似乎也不知道累。
甘甜甜拿着衣服跟鞋走出屋子,又轻不可闻地将房门带上了。
她昨天把包全部锁在了小琪的员工柜里,现在身上只剩下钱包跟手机。
甘甜甜叹了口气,穿好衣服两手空空地去上课。
等她到教室的时候,乔托已经在了,他今天穿了一件白底杂花的衬衫,大耳麦一刻不离身地挂在脖子上,黝-黑的皮肤在灯光下隐隐发光。
他见到甘甜甜进来,故意卖萌地吐着舌头,抬手向她比了个嘻哈歌手常用的手势。
甘甜甜忍不住就笑了。
刚开学才两天,教室里的学生似乎也都互相不认识。临床医学入学门槛本来就高,不到二十个人稀稀拉拉地坐着等开课,也没人聊天,教室里一片安静。
乔托用英语跟甘甜甜低声交谈,告诉她:如果需要,他们可以找个空闲的时候,他用英语将老师讲课的内容翻译一遍给甘甜甜听。
甘甜甜顿时感激涕零地表示,改天亲自下厨做中国菜给他吃。
然后乔托就疯魔了,他两手托着下巴,絮絮叨叨了二十分钟各种被翻译的很诡异的中国菜名,甘甜甜一头黑线,直想回家取了平底锅也给他一下。
今天早上正好是神经学,这方面的知识甘甜甜以前其实很少涉猎,她掏出手机按了录音键之后,将手机话筒冲着老师的方向平放在桌子上。
她打算将以后的课程全部录音,等她意大利语有了基础之后再慢慢回放,自学吸收。
中午下课的时候,甘甜甜跟着乔托往外走的脚步不由一顿,她视线停在收拾教案的老师
身上,踟蹰着要不要去找老师问问毛佳佳这种情况所属的具体病症,以及处理方法。
可她转念再一想,又觉得问了也没用。
现在不是问医生怎么做能帮到毛佳佳,而是怎么做能让毛佳佳自愿被帮。甘甜甜直觉毛佳佳不会认为自己有病,就像没有几个奇葩觉得自已很奇怪一样。
*****
甘甜甜下了课,就去了龙城酒楼,一是想拿回她的背包,二是她想给老板娘提个醒:昨天晚上她那么戏弄那俩黑人,现在想想,按照中国人的思想,她有些担心,他们会不会集结了其他人来寻仇。
而毛佳佳目前没有出现攻击人的行为,她还是比较不担心,大胆地认为再跟她暂住个三两天,应该不成问题。
结果,等她到的时候,却诧异地发现,这个点儿本该敞门营业的酒楼,居然在大门上挂了“中午取消营业”的牌子。
甘甜甜探头往里望了望,注意到酒楼里已经开了灯,小琪站在收银台后,像是在打电
话。
于是,她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她甫一入内,门梁上的风铃便“叮铃”作响,小琪听见响动,惊喜地抬头道:“你们回——”
待她瞧见甘甜甜的脸,又登时塌了表情。
“怎么了?”甘甜甜纳闷地走过去,手撑着收银台的桌面,左右环顾问道,“怎么这副表情啊?你在等谁?今天怎么不营业了?出了什么事儿?老板娘呢?”
店里除了小琪,竟然一个人也没有,连新招的几个年轻跑堂也没在。
“甜甜......”小琪沮丧而又愧疚地,将手上座机的听筒放了回去,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我们干坏事了......”
“啊?”甘甜甜登时脑补出了一个,比偷税漏税还要严重的罪名,“你们洗钱被发现了?!”
小琪:“......”
“不是啊!”小琪哭笑不得,她瘪了瘪嘴,说,“毛佳佳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叫做不见了?”甘甜甜莫名其妙,“她是反常地出门了?还是原地化作一股白烟消失了?”
“都不是啊!”小琪带着哭腔,伸手给了她手臂一巴掌,嫌弃她的不正经,“今天早上你没在,我们几个起床了后,兰叔就打电话把老板娘叫到了家里,然后兰叔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当着毛佳佳的面儿给说了......”
“然后呢?这她就走了?”甘甜甜不信,反问道,以她对毛佳佳的认识,她一定会把黑水反泼回兰叔或者甘甜甜身上,比如:埋汰他俩勾搭成奸,而甘甜甜看自己不爽,给兰叔吹枕边风故意诬赖她,想赶她出去之类的......
她还没脑补完这一段狗血的片段,就见小琪以一种同情而又悲悯的眼神瞅着她,难启齿地支支吾吾道:“她不承认,她说是兰叔昨天晚上想强了她,她不愿意,兰叔就想今天污蔑她,逼她就范......”
擦,比她想象得还严重,甘甜甜囧囧有神地保持着僵硬的笑容,摆手示意小琪继续说:“她还说昨天晚上你也在,还帮着兰叔欺负她,狰狞地笑着剥她的衣服......”
甘甜甜:“......”
甘甜甜彻底被毛佳佳打败,她额头“嘭”一声磕在收银台上,安慰自己被黑的心灵,不住默念:不能跟精神病一般见识......不能跟精神病一般见识......你要是猜得到精神病的言行,你也就成精神病了......
她缓了半场,自我纾解完毕,鼓起勇气抬头问道:“然后呢?”
小琪闻言顿时又哭丧了脸:“然后老板娘就说让她去医院看精神科啊!然后阿南还实诚地补了一句,反正她有医保,不用担心住院治疗的费用!毛佳佳当时脸就青了,跟得了狂犬病一样,逮着所有人挨个喷了一头一脸的口水,拎起桌上的包,冲出门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