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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谁也不偏颇。”田嬷嬷板着脸:“罚你今晚到东殿值守,前庭的朱槛刚刷漆,务必等到漆干了,我也就放你一马。”
这事柳煦儿省得,据说昨夜凭空飞来一只羽雀往那翻新的朱槛踩上一爪,今早匠师提着油漆晦气得直骂叨。咱们长公主住的这缀华宫里半点瑕疵容不得,分毫都要做到细致入微。
既然不是扣饭,柳煦儿也就放心了。
到了夜里,她举着绢布宫灯独个游走在缀华宫。翻修过则大有不同,东殿的落英长廊顺摇碧藤接朱槛,月悬檐角,小楼一过玉人居。琼阁玉宇,瞰池观天,水天一色,如画如诗莫过于此。
欣赏过了,柳煦儿掩嘴打了个呵欠,坐在石墩数星星。
田嬷嬷说不能打盹儿的,柳煦儿素来听话,再困也是不会犯懒的。但是星星总数不过百,数着数着又夭折了,这时柳煦儿听见风中一声鼓击,远天不知为何响起戒严的警鸣。
声音惊至缀华宫来,就连从不胆小的柳煦儿都有点被吓着了。她把绢灯高举,从宫门一角往外眺看,里外未见异样,想来离得甚远,应当波及不得池鱼,遂收起目光徐徐回踱。
路过庭径之时,柳煦儿本能地注意到朝云殿,伫足停下。
朝云殿的朱门没阖拢么?不记得的。但她好似隐约瞧见里面滑过一缕幽光,那是什么?柳煦儿想半天没想明白。她提灯上前,想把殿门给阖拢起来,垂眸一见,地上脏了。
白日明明擦得一干二净,怎么转夜就给脏了呢?
柳煦儿不得其解,掏了根手帕猫腰就往地上抹。隔着一槛一盏灯的昏光,她的动作忽而一顿,视线慢慢偏移,槅扇之后阴影下,一双皂靴显露出来。
有人。
柳煦儿嘴巴微张,转瞬便被黑暗中探出来的一双手给捂个严实。
原来脏了地的不是没擦干净,而是这人刚踩的。不对,鼻尖传来淡淡的铁腥,柳煦儿才发现一根手帕抹不干净,对方好似受了伤。
“你若乖乖闭嘴,我不伤你。”
嘴巴都被堵住了,闭不闭嘴好像没那么重要。
可柳煦儿还是温顺地点下脑袋,对方却没有松开手:“你若乖乖听话,我不滥杀无辜。”
对方压着嗓音说话,隔着蒙面的黑布瓮声瓮气,一时犹如隔了几重乌烟迷障。柳煦儿听不出他是唬是诱,只得受迫贴在槅门角落,被他圈在触手可及的范围里,小心翼翼蜷缩起来。
约莫太温顺了,过于人畜无害、弱小无助,对方绷直的身体略略放松。他弯腰拾去柳煦儿的手帕,无声将落在地上的血渍抹除,然后丢还给她:“我只待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