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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公主身边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唯独这半路收在身边的柳煦儿差了点。但她贵有自知之明,是万万不敢与其他侍官相提并论的。
柳煦儿自幼随母亲生活,日子过得贫苦,温饱都成问题,哪有那个闲情识字?还是后来随柳公酌入宫以后才有机会执笔习文,短短几年能够书写流畅已属不易,又岂懂什么文人作赋的风花雪月?
她连押韵都不懂,平不平仄更是一窍不通,要来花笺实非附庸风雅,柳煦儿独独贪的是‘咏柳’。
每隔三年就有一批新科举子诞世,每到这一年的琼林宴上或将涌现大量咏柳新赋。柳煦儿是不通文采,但她喜欢听诗,喜欢诗里有她的名字,拜读新赋只是柳煦儿悄咪咪的一点小癖好而己。
微风徐徐的五月天,百里的繁花盛开一路。
御马监为公主出行早早备好车仪,用新裁的丝帛与颜色绚烂的翟羽为饰,布置在内壁四角的卧垫温软舒适,横辕上的层层玉匮置放香鼎与珠皿,举目四望,皇家独有的车制是何等的阔气而奢丽。
随侍的宫仆不少于二十人,戒备的护兵更是高达近百人。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跨出这道宫门就会引发一片骚动。
但不怪乎宫里如此严阵以待,安晟公主自来京那日便给世人展现百里行仪的隆重排头。她的名气太盛,要想低调出门不太可能。而此行又添一位昭燕公主,这位可是皇后娘娘的心头肉,必然容不下半分闪失。
如此一番计较下来,这点护兵和宫仆仿佛都显得不太足够。
梅侍官嫌外面的日光打眼,一边下放卷起的车帘,一边听公主对柳煦儿说:“你对这个名字这么满意,那是否说明你对这个爹也很满意?”
柳煦儿陪坐在另一端,闲来无事正在翻阅笺纸逐字逐句艰难读诗,听见公主的问话讶然抬头:“我对爹爹没有不满意。”
生怕公主不信,柳煦儿谆谆又道:“爹爹已经很好了,无可挑剔。”
安晟对她说的话不予置评,对她的动作却有意见:“你打算在车上念诗?”
柳煦儿已经将笺纸摊在膝上,不明就里地点点头。公主面色不善:“谁给你的胆子让你一路荼毒我的耳朵?”
柳煦儿哑口无言:“我的声音那么难听?”
安晟微噎:“我说的是那些诗!”
“可您不是答应红绣姑姑,闲来无事就要拿出来调剂心情吗?”花笺上的诗本来就是皇后为了公主今日出行准备的,可这段时间被她借来拜读,公主看都没看一眼,柳煦儿生怕待到林学士府或会派上用场,她可以趁路上读给公主听。
安晟冷笑:“听完我只怕更没心情。”
柳煦儿再没眼色也能瞅明白公主的不喜,低声嗫嚅:“那、那我下车?”
“我没让你下车。”安晟气焰骤消,颦眉道:“只要你把东西收起来,不许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