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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前他曾经与曾蕙曾老太太院子里有一面之缘,当时曾蕙刚给曾老太太请过安,由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向外走,林崖则是由曾老太太身边大丫头领着往里走。两人心里都清楚,那是长辈们刻意安排好,当时都是匆匆一瞥,大概模样看到了也就是了,惟恐回去被人说嘴,说是不尊重。
林崖能看到曾蕙笑颜都纯属意外。那时候曾蕙身边大丫鬟没想到林崖来这样,正好说了桩趣事,曾蕙幼时也是由曾老太爷抱着教过几本书,崇尚万法自然,想笑时就露齿一笑,并不像许多闺秀那样讲究笑不露齿含蓄内敛,结果就让林崖看了去。
林崖心里觉得曾蕙烂漫可爱,曾蕙奶嬷嬷却悔肠子都青了,回去就把丫头骂了一顿,要不是看林崖用饭时毫无不愉之色,怕是连曾蕙都要被念叨一天。
这次再相见,曾蕙面上却少了那种无忧无虑笑意。也许是方才过来时走太急,曾蕙刘海都有些乱了,鬓边一支垂珠芍药簪松松别着,衬得她眉宇间愁绪愈发明晰。
曾蕙今年只有十五岁,林崖之前一直怕这样晴天霹雳吓坏了她,这会儿看她面上有忧虑却没有惊惧,心里才好受了些,又是一礼郑重拜下:“是林某不才,牵累了姑娘。”
即使他们现已经过了三媒六聘只等成亲,这样私下见面礼法上仍旧不太合适。林崖是不觉得逢此大变曾蕙一个小姑娘想要来寻自己说个清楚有什么不对,他只是怕别人责怪曾蕙。实际上这一会儿林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此事如何才能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免得曾蕙之后还要领训受罚。
甚至于,哪怕曾蕙心生悔意,想要退亲,林崖都会一口答应。每一个人都有权利幸福一生,自己现生死难料,他可不觉得耗费一个女子一生换个劳什子名声有什么好值得夸赞。
谁知他话音刚落,曾蕙面上竟然流露出一分笑意:“林大爷多虑了,我冒昧前来,只为送林大爷二字。”一阵微风拂过,带起曾蕙颊边碎发,少女眉眼弯弯,神色婉然柔和,只有微微抿起唇角昭示着她性格中坚韧沉毅。
“放心。”
曾蕙声音极轻,凝神听去尾音还带着一丝颤抖。身为曾家嫡长孙女,自幼循规蹈矩,自作主张来与林崖相见或许是她降生至今做过为大胆事情,短短一句放心,沉淀似乎是她信念,却又无可避免沾染着一分彷徨。
林崖几乎是立刻明白了曾蕙意思。曾蕙是想告诉他,无论前路如何,她都会是林家媳妇,绝无悔改。就是因为明白,林崖竟突然不知道该对曾蕙说些什么。
以后世思维,曾蕙应该另觅佳婿安乐一生,可他要是眼下这样对曾蕙说,那就是侮辱,可林崖确实也无法坦然让曾蕙等他。不过是犹豫了一瞬,曾蕙就回身走了,不远处为曾蕙把风大丫鬟回头瞪了他一眼也追着曾蕙而去。
林崖默然望着那袭难掩慌张杏黄裙衫消失回廊转角,春风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芙蓉香气,他心头却好像压上了千斤巨石。那一抹强作镇定清浅笑容仿佛烙了他脑中,林崖只觉心中痛楚一点点蔓延,终至骨髓血肉。
曾蕙走了,一直躲不远处小厮阿满也就垂着脑袋回到林崖身边,礼数周全把林崖送出了门。而曾家后宅里,面沉如水曾大太太正坐大姑娘曾蕙房中,曾蕙嬷嬷丫头们跪了一地,素日里受曾蕙看重大丫鬟兰芝脸上一个鲜红巴掌印。就连匆匆返回曾蕙本人,都没有像以往那样依偎母亲曾大太太怀里,而是垂首跪曾大太太脚边。
因为跑得太急,曾蕙鬓边芍药簪都不知道落了何处,此时面对母亲怒火,曾蕙虽然狼狈,却是一步都不肯退。她盯着曾大太太鞋尖,头一次如此固执:“母亲如果非要退了这门亲事,女儿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林家并无任何不妥,林大爷一遭小人算计咱们就要反悔,与反复小人何异?如何对得起良心。”
曾大太太气脸都白了,手指点着曾蕙说不出话来,吓得陪房嬷嬷又是顺气又是抚背,半晌缓过来直接一掌打曾蕙背上,拍得她险些磕脚踏上,大声骂道:“我都是为了哪一个!你指着哪一个说反复小人?若不是为了你一辈子平安富贵,好名声谁不会要?眼瞧着是个火坑,你还要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