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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她再没有任何迟疑,迅速拿起针线开始缝合。
针尖穿过皮肉,新鲜的血液随着她的动作再一次涌出来,而沈池竟然全程一声不吭。他十指紧扣在沙发边沿,身体僵硬着硬生生地承受痛楚,却又似乎完全放心地将自己最虚弱的一面暴露在她面前,任由她摆布。
承影站在他背后,从头到尾无法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能见到那微垂的后颈上浮起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将黑色短发打得濡湿。
最后终于收线,她才发现自己的掌心也是又湿又凉,银针滑腻得几乎拿捏不住。她忍不住重重喘了口气,顺势跪坐在沙发上。
沈池闭上眼睛略微缓了缓,才转过身来打量她:“你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
她仍旧气息不稳,却似乎没有心思理会他的调侃,只是微微皱起眉看向他:“以前我是不是也为你做过类似的事情?”
其实此刻沈池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血色,整个人也疲惫不堪,但听她这样讲完,他下一刻便抬手握住她的肩,沉声急问:“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
“没有。”她闭了闭眼睛,“只是刚才有很模糊的印象……”随即就发现他居然在情急之下用了右手来握她,不禁拉下他的手,又急忙站起来去察看伤口:“……你别乱动,要是伤口再裂开,我可没本事再替你缝一次。”
他却恍若未闻,只是牢牢盯着她:“大约在十几年前,你帮我处理过一次刀伤。”
“十几年前?”她愣住,是因为着实没想到,“我和你……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吗?”
“是很久。”他若有若无地笑笑,仿佛终于扛不住这巨大的疲惫感,靠在扶手边半合上眼睛,声音沉哑。
折腾了大半夜,承影也感到有点脱力。刚才替他缝合完,其实她的手脚都在发软。作为一名外科医生,这恐怕是她唯一一次这样艰难地完成缝针这种小事吧。
她这会儿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才起身拿了条干净毛巾替沈池擦掉身上的汗水,然后说:“如果改天你有空,我想听听以前的事。”
倘若她在十几岁时就和他认识,那么有些事情倒也不难解释了。
比如,为什么在上海初见时就有熟悉的感觉。
又比如,为什么只有他才会唤醒自己零星而又模糊的记忆。
沈池穿上衣服,重新躺下来,应了声:“好。”
在返回卧室之前,她又停下来问:“明天你想吃什么?”
“随便。”他抬眼看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心?”
她愣了愣,其实就连自己也没弄明白,居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将他留了下来,而且还主动自觉地包了他明天的伙食。
“照顾病人是医生的天职。”她尽量掩饰住复杂的心情,不以为意地说,“不过如果你明天退烧了,我就可以不用管你了。所以,祝你尽快痊愈。”
她说完转身走出两步,才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前段时间,每当我以为我们之间终于可以前进一点的时候,你就用自己的身体语言告诉我,其实你仍然在排斥。幸好,今晚不会再这样了。真希望这不是昙花一现。”
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是认真的抑或是开玩笑,而她只是停在原地没有回头,半晌后才沉默地走进卧室。
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沈池的体力和复原能力实在一流。等到第二天早上承影起床,就发现他早已神清气爽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好像那个半夜发高烧又缝针的人根本不是他。
“早。”他抬眼看了看她,很快就又把注意力放回到晨报新闻上。
承影觉得自己一定是睡眠不足,所以脑子才会这样不好使:“这报纸是从哪儿来的?”她记得自己从来没有订阅报纸的习惯。
“对门邻居送的。”
“对门?”她还是反应不过来。
“我早上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对面邻居在取报纸,然后那个阿姨就送了一份给我看。”他把手上的报纸抖了抖,又翻过一页,终于肯分出一点目光给她,“你今天不用上班?”
“轮休。”